慈安宮內,太後正靠在正殿楠木包鑲炕案上閉目養神,鎏金獸首香爐吐出一縷縷青煙,小宮女為太後輕輕捶腿,蘇姑姑輕聲道:“太後娘娘,這是宮裏新製的檀香,您一心禮佛,皇上說這個應合您心意。”
“嗯,不錯,皇帝有孝心。”
隨後太後搖了搖手示意宮女退下,將翡翠佛珠撚在手裏:“福銀,你說,哀家這些年的懿旨......是不是寫得忒沒體統?”
蘇姑姑垂首:“太後娘娘用心良苦。”
“苦什麼?”太後娘娘抬眼瞧了蘇姑姑一眼,“三年!三十六道懿旨!每一道都是叫這老十九回宮,他當哀家的朱砂印是年畫戳子麼?”
香爐中檀香已燃盡,最後一縷青煙吐出時,太後起身:“拿筆墨來,哀家再擬一道懿旨。”隨後又怒道:“真是可恨!”
祁舜進來時正撞見這幕,他拱手道:“母後息怒,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還不是皇帝的好主意!”太後將邊關來的密報砸過去,“皇帝,你把你十九王叔派去邊關,怎麼不問問他在邊關做了哪些好事?”
密報裏一張工筆畫掉落了出來——頭戴花環的戰馬,馬尾辮著七彩絲絛,馬上人執劍的手竟在逗弄沙鼠。
他會心一笑:“邊關安寧,皇叔童心未泯......”
“童心?”太後冷笑,“二十好幾的人了,種菜遛馬鬥蛐蛐!邊關的那些流寇,早成良民了,他就是不肯回京!”
祁舜扶著太後坐回楠木包鑲炕案上,安撫道:“母後,十九王叔這幾年戍守邊關,邊關安定,百姓富足,也是大功一件。”
“既是大功,皇帝應該迎你十九王叔回京,再給予封賞。”
“比如賜數名秀女?”
聽得此話,太後瞪了祁舜一眼,隨後向蘇姑姑吩咐:“福銀,再替哀家擬一道懿旨,就說......就說哀家病重,讓他趕緊滾回來!再加一句......婚事隨他。”
......
邊關
太後的懿旨到達祁衡昭手裏時,他正將前幾日捉的幾隻螞蟻放在瓷盞裏,拿著一根竹簽沾著糖霜逗弄著。
驛馬揚起的沙塵撲了滿案,李承煥拆開漆封的手直抖:“王爺,太後......”
“死了?”祁衡昭頭也不抬。
“咳......咳咳......”李承煥連忙咳嗽,“病重!是病重!”
“太後病重幾回了?”
李承煥湊近說道:“皇上有密旨,說太後已經不逼著王爺娶親了,一切隨王爺意就好,另:橘子種得不錯,母後嘗了誇甜。”
“備馬。”祁衡昭將手中竹簽扔進瓷碗裏,“明日啟程回京。”
當夜軍營炸了鍋。親兵們忙著裝箱籠。
“李承煥,寫封信,京中別院的秀女,悉數歸家,不得有違。”
“是。”李承煥也大大舒了一口氣,天知道三年未歸,家裏的那些秀女們得鬧到什麼地步。
啟明星升起時,祁衡昭最後回望邊關被朝陽染透的霞光,頭也不回,揚鞭離去。
十九王爺要回京的消息傳遍京城大街小巷,街頭張燈結彩,迎接這位在邊關“屢立戰功”的王爺。
而錢錚錚,正為錢萊頭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