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煥醒來時,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地捆在椅子上,嘴裏塞著一塊......超級大的桂花糖?
他眨了眨眼,視線逐漸聚焦,麵前站著兩個女子——一個杏眼圓瞪,手裏攥著根麻繩,一副“你敢亂動我就勒死你”的架勢;另一個則笑眯眯地托著腮,指尖還捏著一根細香,顯然是方才迷暈他的罪魁禍首。
“醒了?”紀多多笑吟吟地湊近,伸手取下他嘴裏的糖,“李大人,得罪啦~”
李承煥活動了下發麻的手腕,竟沒急著發怒,反而饒有興趣地打量二人:“錢掌櫃,紀姑娘,你們這是......”
錢錚錚繃著臉,硬邦邦道:“李大人,今日綁你,是我們不對,但事出有因。”
她們果然已知自己身份。
紀多多點頭如搗蒜:“對對對!我們就是想求您一件事——”
“別告訴王爺。”錢錚錚直接打斷,聲音低了幾分,“萊萊的事......我不想讓他知道。”
李承煥挑眉:“哦?為何?”
“那晚的事,本就是陰差陽錯。”錢錚錚咬了咬唇,“我錢錚錚雖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但也絕無攀龍附鳳的心思。”
紀多多在一旁幫腔:“就是!我們錚錚這些年一個人拉扯孩子,從未動過靠王爺的名頭謀利!”
“所以你們一開始就知道?”李承煥詢問。
“事後......有所懷疑,但不敢肯定。”錢錚錚從腰間荷包裏取出那枚本屬於祁衡昭的羊脂玉佩。
李承煥看了看玉佩,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錢掌櫃,紀姑娘,你們倒是坦蕩。”
錢錚錚一愣:“你......不生氣?”
“生氣?”李承煥搖頭,眼中竟帶著幾分讚賞,“紀姑娘能用迷香悄無聲息放倒我,這份膽識和機敏,李某佩服。”
紀多多得意地晃了晃手裏的香:“嘿嘿,這可是‘醉清風’,連江湖高手都扛不住!”
李承煥失笑:“難怪......不過,你們綁我這一遭,就為了說這個?”
錢錚錚深吸一口氣,索性攤牌:“李大人,當年的事,是我酒後荒唐,綁錯了人。但萊萊是無辜的,我也不想他成為什麼達官貴人。”
李承煥目光微動,沉吟道:“錢掌櫃,你可知道,若王爺知曉此事......”
“我知道!”錢錚錚打斷他,語氣堅決,“所以我才求你保密。王爺若知道,以他的性子,必定不會放任自己的血脈流落在外。可萊萊現在過得很好,我不想他因為身世被束縛,我更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係。”
李承煥看著她,忽然歎了口氣:“錢掌櫃,你比我想象的更通透。”
紀多多眨眨眼:“李大人,你這是......答應了?”
李承煥微微一笑:“李某雖為王爺效力,但從今日兩位的態度也明白此事實屬巧合。且你們今日所為,無非是想護著孩子,這份心意,李某理解。”
錢錚錚緊繃的肩膀終於鬆懈下來:“多謝。”紀多多也為李承煥鬆了綁。
李承煥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忽然道:“不過,錢當家,有句話我得提醒你。”
“什麼?”
“這孩子......長得太像王爺了。”李承煥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窗外,“恐怕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錢錚錚抿唇不語。
紀多多拍拍她的肩,笑嘻嘻地對李承煥道:“李大人,今日多謝你寬宏大量!改日來我藥鋪,我請你喝桂花釀!”
李承煥朗聲一笑:“好!紀姑娘果然女中豪傑,李某交定你這個朋友了!”
李紀二人相視一笑,方才的緊張氣氛蕩然無存。
......
夕陽西下,錢錚錚與紀多多並肩站在染坊後院曬布場。
處傳來錢萊咯咯的笑聲,小家夥正蹲在染缸邊,用木棍攪著染料玩。
“錚錚,你說......李承煥真的會保密嗎?”紀多多小聲問。
錢錚錚望著兒子的背影,輕聲道:“他會。但就像他說的......萊萊這張臉,遲早會被人認出來。”
紀多多撓撓頭:“那怎麼辦?”
錢錚錚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能瞞多久是多久吧。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紀多多噗嗤一笑:“這才是我認識的‘京城第一悍婦’!”
兩人笑鬧著走向染坊,夕陽將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而錢萊的童謠聲隨風飄來——
“天地玄黃,叔叔騎馬~宇宙洪荒,爹爹在哪~”
錢錚錚微微一頓,隨即搖頭失笑,大步走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