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鐘歧在山澗旁盤坐入定，專心修煉。

修煉時，仿佛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心中的雜念與傷處的疼痛以及腹部的饑餓都被忘記，體內隻剩下純淨的靈力流轉。

練氣是修真的入門階段，鐘歧正在努力嘗試觸摸這一門檻。

雖然修煉了一個白天仍然未能達到練氣階段，但是因為靈力的積累，傍晚挑水時明顯感到裝滿水的木桶重量減輕不少。

給果園澆完水後，鐘歧實在是又累又餓，明明園子裏有那麼多果子可以摘食，他卻不敢動手，生怕念陽子從哪裏突然冒出。

又捱了一個晚上，次日早上再挑水時，又覺得無比沉重，看來是昨日積累的靈力有所流失。

因為找不到念陽子的蹤跡，鐘歧想到去修煉場向一眾前輩討教修煉的訣竅，他滿心誠意地逐一上前示好，竟然無人理會，若不是他們都在吐納靈氣，身體有所起伏，真要以為這些人已經坐化。

鐘歧又想，既然他們都集中在這個廣場修煉，難道此地有什麼特殊之處，比其他地方修煉效果更好？

當下如同眾人一樣盤腿而坐，開始感知周邊靈氣加以吸納。

果不其然，這處廣場的靈氣相較於山澗更加充沛。

鐘歧於是開始忘我地修煉，然而他卻因此疏忽時間，一直到深夜才恍如隔世般睜開雙眼，理了理思緒，這方想起還沒給果園澆水。

內心的恐懼催使鐘歧快步趕往果園，希望還來得及，可是念陽子的突然出現將那微妙的希望徹底擊碎。

“小子，認真修煉確實是好，但你應該將老夫話語放在首位，現在過了戌時，再給花果澆水已然無用。”念陽子伸出兩根手指，關節重重地在鐘歧腦袋上敲了敲，接著換上陰狠的臉色道：“違背老夫命令！你當受重罰。”

說罷抓住鐘歧腦袋，將他往自己屋裏拖去。

這是鐘歧第一次踏入念陽子的房間，屋內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陳舊而古怪的氣息。

沒來得及打量四周，念陽子又帶著他往房間深處走去，在一麵牆壁前撥弄幾下後，附近的磚石地麵緩緩拉開，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階梯。

鐘歧雙眼瞪得渾圓，瞳孔中滿是疑惑，隨後便覺一股大力襲來，整個人被毫不留情地丟入地下通道。

地下本來漆黑一片，但當念陽子打出一個響指後，瞬時間被一團詭譎的光芒照亮。

待等鐘歧看清這地下暗室的陳設後，倒吸一口涼氣，求生的本能促使他爬向樓梯想要逃出去，但是被念陽子伸指淩空一點，整個人就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暗室空間極大，四周牆壁由黑色的磚塊堆砌而成，石縫間滲出絲絲陰冷的水汽，凝結成血色的細密水珠，順著牆麵緩緩滑落。

其內，擺放著各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型刑具。

最為顯眼的是一座青銅刑架，高聳而陰森，架子上布滿斑駁血跡，有的已經幹涸成暗褐色，有的則像是剛剛濺上去不久，而地麵殘留的大片血汙更令人悚然。

刑架四周纏繞著粗重的鐵鏈，鐵鏈上掛著殘破的衣物碎片，在幽暗光芒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一側還有張遍布血汙的高大石桌，上邊陳列著各式各樣的折磨器具，足有上百餘件。

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腥臭，那是無數痛苦與絕望交織的氣味。

鐘歧被捆綁在刑架上，一陣陣劇痛如源源不絕的潮水襲來，他的皮肉被撕裂，骨頭被捶打，靈魂被炙烤，絕望的慘叫聲在暗室內回蕩。

與在此處的遭遇相比，於原先世界所受的苦難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每當鐘歧因為承受不住痛苦即將意識模糊時，念陽子總會施以法力讓他保持清醒，以能時時刻刻品味每一寸肌膚骨肉所遭受的極致的痛楚。

心靈在無盡的苦痛折磨中掙紮，求生的本能與絕望的情緒不斷交織，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煎熬。

時間在這裏失去了意義，一次又一次的摧殘折磨後，鐘歧雙眼神逐漸變得空洞，連叫聲也發不出來，仿佛靈魂已被抽離，隻留下一具殘破的軀體依然在承受痛苦。

鐘歧曾經恐懼死亡，後來他認為死亡是救贖，現在他覺得死亡是解脫。

他的生命也許早就已經終結，如今是在地獄遭受刑法，為他過往人生中犯下的過失付出代價。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修長纖細的腿出現在暗室的階梯，接著一個輕飄飄的人影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下來。

鐘歧不抱任何期望，他不認為自己能夠脫離眼下的困境，不會有任何人能夠拯救他。

來人是鐘歧見過兩麵的那位師姐，她剛一進入暗室，就看到了被折磨得千瘡百孔的鐘歧，

師姐的眼神隻是微微一滯，臉上卻沒有泛起一絲波瀾，似乎對於眼前景象司空見慣。

她神色木然地走向一張石床，緩緩坐下後，開始寬衣解帶，褪去所有衣衫，之後麵無表情地平躺下去。

念陽子見狀，臉上浮現出一抹淫邪的笑容，他將手中滴著血液的刑具隨處一扔，接著當著鐘歧的麵，在那張血跡斑斑的床上與女人開始交歡。

過了一陣，念陽子地從師姐身上爬起來，一把扯過淩亂的衣裝扔到她身上，擺擺手，滿臉厭煩地說道：“走吧！”

師姐抱著衣裳起身，怯聲道：“過幾天就要舉行儀式了，我能活下來吧？”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無情的回答消抹了師姐滿懷期盼的麵龐，神情落寞地走出暗室。

待女人走後，念陽子雙手快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一道道蘊含著強大靈力的光芒從他掌心湧出，如靈動的絲線般纏繞在鐘歧身上。

下一刻，隻見鐘歧破碎的骨頭迅速複原，斷裂的肌肉重新拚合，燒焦腐蝕的皮膚一片片脫落，生長出新的皮囊。

不消多時，鐘歧又是一個完整的人了，似乎此前從未受過傷害。

“小子，從今往後可得銘記老夫說過的話，免得再受今日之苦。”念陽子抓住鐘歧的頭發將他拎起，忽然笑了一聲又道：“受些苦確實有益，你看，老夫竟打通你的筋脈，讓你突破到了練氣期。”

念陽子不斷拍打鐘歧麵龐想讓對方恢複神智，然而遭受嚴重心靈創傷的鐘歧完全沒有反應，一雙失去了光澤的瞳孔死死盯著他，但看到的隻有無盡黑暗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