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仿佛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馮傲慢悠悠地蹲下身，在我麵前點了支煙。

他吞雲吐霧地挑釁著，然後把煙蒂燙在我已經看不出好肉的皮膚上。

「有什麼想不通的？陳懷安，要怪就隻能怪你太沉得住氣。」

「我馮傲好不容易才有今天，你以為誰都是生下來就願意當狗的？可在喬姐眼裏，最重要的永遠都是你陳懷安。永遠都是你們的三口之家。嗬，那我算什麼？」

「現在你兒子醒了，你康複了，你們一家三口重新團聚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找了私家偵探調查我和喬姐的事。陳懷安，你是準備回頭再跟我算賬的吧？」

「你能原諒喬倩，你能放過我麼？所以呢？我又不是傻子，當然要先下手為強了啊！隻要你和那個小雜種死了，這一切才能都是我一個人的！哈哈哈，所以你必須死啊！」

馮傲衝我猛踹了兩腳，然後揮手招呼那些工人過來，讓他們把我囫圇吊起來。

「給我狠狠打，誰打到最後一口氣，誰拿大紅包！」

在越發猛烈的電擊折磨，刀具切割下，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了。

我知道此刻的自己早已不成人形，即使不用照鏡子，我也能感受得到自己血肉都融化的慘狀。

可是喬倩……

我該恨她，還是該可憐她？

她終究還是沒有守住我們當初山盟海誓的承諾。

當愛情隻是化成一種偏執的責任，欲望和宣泄從忠誠的背麵滋生毒液，終於把我們的幸福燃燒殆盡。

我知道，我永遠也不可能原諒她了。

為我們那可憐慘死的兒子——

此時那小小的身體像被拆了線的布偶，就躺在我巨高吊起的腳底下。

他甚至連一句爸爸媽媽都沒能清晰喊出口……

「馮傲！」

就在這時，喬倩從外麵跑了進來。

看到我被高高吊起的身體，滴滴答答的黑血已經流了一地，她嚇得驚叫一聲。

「這——」

才幾分鐘時間而已，她驚訝於我怎麼從剛才的樣子變得更加淒慘不成人形。

馮傲卻笑笑說：「沒事的喬姐，這家夥生命力頑強的很，沒那麼快咽氣。這不是，最好的地方等你來下刀呢！」

「別管這個臟東西了！」

喬倩尖叫道：「我叫人去找了，說懷安帶著麟兒買了昨天到T國的票，要來找我的！可是我，我一直打他手機都沒信——」

說話間，她再次把手機貼在了耳邊。

「通了！現在通了！」

地下工廠的手機信號時有時無，但偏偏就在這時，手機通了。

那首專門為她訂製在婚禮上的情歌，被我用作手機鈴聲整整十年沒換過。

此時此刻，鈴聲就在我這個「體無完膚」的替罪羊身上，一遍又一遍地想起。

喬倩：！！！

「這，這是懷安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