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喬倩驚得倒退幾步，隨後如箭一樣衝上前，扯掉我頭上的麻袋！

「喬姐！」

馮傲見狀趕緊跟上去，上手直接蓋住了喬倩的眼睛。

「喬姐這不行的！這邊的風俗要求替罪羊的臉不能被看到，否則會遭反噬。你也不想讓這個畜生拖累懷安哥一直受病痛折磨吧！」

可即使他不用這麼火急火燎地遮掩，喬倩也沒辦法一眼認出我。

因為我受了那麼的毆打折磨，早就已經看不出樣子了。

「你讓開！手機，那是懷安的手機啊！」

「你說這個麼？不是吧，這就是一模一樣的款式而已。懷安哥的手機怎麼會在這裏呢？」

馮傲大大方方撿起地上掉落的手機，說時遲那時快，狠狠一掄胳膊，將其重重砸碎在地。

同時抓起一旁的鐵棍，衝著我的麵部再次猛擊下去！

「你個不要臉的狗東西！誰讓你用這款手機的？你也配？」

「馮傲！」

就在我閉上眼睛絕望等待這一擊落定，送我徹底解脫之時，喬倩不顧一切地撲上來，硬生生拉住了馮傲施暴的手臂！

手機被摔碎，零件外殼撒了一地。

其中一張小小的照片從碎裂的外殼裏露出來——

那是我特意在定製這款新手機的時候，把我們一家三口的照片縮印上去的！

我告訴過喬倩，我們之間沒有秘密。

接打電話時，掌心連著心臟的血管，與大腦連接，就好像我們永遠在一起。

「這就是懷安的手機！就是他的！」

喬倩跪在地上，顫抖著捧起一片片零件。

抬起頭，她終於跟我對視了。

與那個早已血肉模糊，麵目全非的我。

「肯定是這個畜生偷了懷安哥的手機！」

馮傲仍然不死心，「喬姐你不是說懷安哥來T國了麼？他要是來了，怎麼會不聯係你。肯定是手機被偷了，這個該死的畜生——」

「可你不是說，這些替罪羊都是養在工廠裏，自願給人消災的麼？」

喬倩別過臉來，目光眈眈地盯著馮傲：「他怎麼可能在外麵偷手機？」

馮傲一時嘴快漏了餡，隻能語無倫次地找補：「那……他應該是新來的，我特意叫老板給他做的紋身，還有這個腿。你看你看，他的腿也是瘸的。一條腿長一條腿短，也是我故意弄的。」

他怕喬倩再從我身上看出蛛絲馬跡，隻想盡快堵上所有懷疑的可能性，盡快將我置於死地。

「喬姐，我前麵就跟你解釋了。這個替罪羊啊，要同年齡同性別同身段，相似的地方越多，越是效果好，你看你看，這腿也是故意打斷的，裏麵插著釘子呢！」

他迅速撩起我的褲腳，將血淋淋的小腿露出一秒，然後迅速蓋上！

「等下！」

喬倩再次喝止馮傲的動作，唰的一聲撕開我的褲腳！

她終於看到了，釘在我新傷嶙峋的小腿骨上，那枚鈦合金的骨釘——

此時已經在馮傲的毆打下，從鮮紅的皮肉裏穿透出來，被燈光晃成耀眼的亮白色！

撲通一聲，喬倩跪癱下身，雙手緊緊抱住我的小腿。

「你說，這是你剛打斷的？是你叫人釘進去的釘子？」

她軀體僵滯，緩緩轉過臉，看向馮傲。

「喬姐我——」

「說！」

喬倩突然提高八度聲音狂飆，嚇得馮傲幾乎一跤摔倒！

「這是懷安的腿……這骨釘是……」

喬倩還記得。

我車禍手術後，小腿裏固定了一根鈦合金的鋼釘。

一年後複健，她心疼地表示我對鋼釘有些輕微過敏，問醫生能不能調整一下。

當時醫生說，這個品牌的鋼釘已經停產了，我用的是最後一批。

如果實在副作用嚴重，可以考慮換更新升級的材質，價格可能有些昂貴。

但喬倩表示，無論多少錢，她都要給我最好的。

可我拒絕了。

我摟著她安撫她，說隻是有點小麻痹的副作用不算什麼，何況我也不舍得把這個骨釘拆下來。

這上麵的編號特別有意義QQ0308520

「你看，QQ是你的名字縮寫，喬倩。0308分別是我們兩個的生日日期。520是我愛你。這是買彩票都買不到的好運氣，換掉多可惜？」

當時喬倩眼睛裏還掛著心疼的淚水，卻被我一番話逗笑了。

她說也隻有我還能在這樣的境遇下，有辦法用最溫馨的玩笑逗她笑。

她曾經明明是那麼享受跟我在一起的每時每刻，無論貧窮富貴，無論順境逆境，無論疾病災難……

可最後——

「不，不！」

喬倩終於認出了鋼釘上的那排編號——

那獨一無二的編號，是我用身體上的每個部位一次次寫給她的情書。

她揚起臉，蹌踉著爬起身，攔腰抱住正吊在半空中的我！

「懷安！你是懷安！」

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仿佛隔著天堂與地獄的距離——

我用盡全身的力量，用血紅的眼睛盯著他，然後用不能發聲的嘴，擺出一個口型！

【喬倩，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