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四濺,裏麵燃燒的紙幣盡數打翻在周慕青的身上,灼燒著他裸露在外的皮膚,痛楚順著手臂蔓延開來。
傅鶴綾一把將他從地上扯起來,“你有什麼資格祭拜我的父母,是你親手害死了他們!”
周慕青臉色蒼白,手臂上被灼燒感越來越強,他卻一言不發。
“我父母對你那麼好,他們拿你當親女兒看待,甚至還給你準備了娶我的彩禮,你就是這麼報答他們的?”
“周慕青,你好狠的心!”
傅鶴綾眼眶通紅,聲音哽咽,她拽著周慕青往旁邊狠狠一推,周慕青一時不查,整個人踉蹌地跌在了地上。
膝蓋被磨破,滲出絲絲鮮血來。
“滾,別讓我再看到你祭拜我父母,弄臟了他們的輪回路!”
周慕青一言不發的從地上爬起來,沉默地離開了現場,走到院子門口時,他回頭看了眼傅鶴綾。
她站在黑夜之中,整個人像是碎掉了一般,再也無法拚成完好的她。
他紅了眼眶,聲音哽咽,“阿綾,對不起。”
“還有,再見!”
他在房間裏靜靜等待著第二天的到來,離醉香樓不遠處的碼頭槍聲響起時,他換了身便於行動的衣服,悄無聲息的出了醉香樓。
樓外,前來接應他的人早已等待多時。
“周同誌!”女人衝他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赫然就是他傳遞情報的那位,“感謝您為國家做出的貢獻!”
“我是程望舒,今晚主要負責您的轉移!”
“事不宜遲,我們抓緊時間離開吧!”
周慕青點了點頭,跟在程望舒的身後在夜色中行進。
兩人一路向碼頭的方向而去,此時,碼頭的戰爭已經白熱化,臥底被成功解救,已經上了船,隻剩下零星幾個人掩護著其他人的轉移。
程望舒帶著他從另一條路走過去,還沒走幾步,突然從身後傳來一道不可置信的聲音:“周慕青?”
周慕青整個人僵在了原地,他扭頭一看,就看見傅鶴綾舉著槍站在不遠處。
他的目光落到他身旁的程望舒身上,怒意湧上心頭,“你想跑?你身旁的女人是誰?是你的舊情人?”
“周慕青,你就這麼離不開女人麼?”
就這麼會兒功夫,袁念初也帶著人趕到了,她的目光在周慕青和程望舒的身上掃了一眼,有些怒不可遏。
“好呀,我說是誰把情報泄露出去的,原來是你!”
“傅少帥,這個男人怕是早就和革命軍勾結在一起了!”
傅鶴綾瞳孔狠狠一縮,她秘密住在醉香樓,就是為了抓出軍隊裏其他勢力的臥底,她沒想過會見到周慕青,更沒想過那個臥底竟然是他!
“周同誌,來不及了,你先走,我掩護你!”程望舒擋在周慕青身前,不斷的催促著他。
她的任務是帶走周慕青,自然也不可能拋下他獨自活命。
傅鶴綾冷笑一聲,“你們誰都別想走,女的殺了,至於周慕青......”
她喉嚨有些艱澀,“抓活的!”
周慕青和程望舒在槍林彈雨中飛快地往碼頭停靠的船跑去,他們的前方有幾個人在掩護他們。
傅鶴綾一開始怕傷到周慕青,還留了些餘地,可眼見著兩人就要坐上船逃之夭夭,她有些急了,也不再留手。
她舉著槍,對著程望舒的背後開了槍。
周慕青似乎有所預感,他瞳孔一縮,毫不猶豫地側身擋在了程望舒的身後。
“砰”的一聲,他中彈了。
程望舒目眥欲裂,她伸手去撈周慕青,“不要!”
可周慕青恰好站在碼頭邊緣,他幾乎不受控製地仰麵栽進了海裏,呼嘯的風聲從耳邊穿過。
死亡當頭,他的內心竟然沒有絲毫恐懼,過往的畫麵一一浮現在他麵前,傅鶴綾厭惡的眼神和充滿愛意的眼神在他眼前交替,最後浮現在他麵前的,竟然是程望舒那雙清明的,充滿信仰的眼睛。
可惜了,他想,直到死,他都沒能做出什麼有用的事來。
他的身體落進海裏,濺起一簇不大不小的水花。
就像他短暫的生命一樣,在時間的長河裏掀不起絲毫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