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用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將問題遮掩過去。
這讓我對林殊的身份產生好奇心。
有心找朋友查一下,想想又覺得沒必要費那份兒心。
不管她是誰,沒有傷到我和可兒就好,至於薑望,他好自為之吧,我管不了那麼多。
林殊來的第三天晚上,我去兒童房看可兒。
小家夥睡覺不老實,夜裏經常踢被子。
然而,可兒的房間裏沒有人。
林殊住在可兒對麵,房門半開著,大床上,可兒依偎在林殊懷裏,睡的很香。
林殊的手輕輕攬著可兒的小屁股,兩人頭抵著頭,樣子非常親密。
月光之下,兩個人的姿勢自然而溫馨,就好像,不是護工與雇主的孩子,而是一對真正的母女。
我沒有打擾她們,而是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
仔細想想,林殊這個人很不簡單。
從第一天來,不敲門闖進我和薑望的臥室開始,她就在有意無意的向我傳達著某種信息。
隻不過我一心沉浸在失去母親的悲傷之中,沒有在意罷了。
她想要什麼呢?薑太太的位置?
也是,薑望有錢有地位,這幾年薑氏趕上科技風口,地位節節攀升,如今已站在濱城商界塔尖的位置上,被女人覬覦再正常不過。
這已經不是我關心的範疇,與我無關了。
坐了一會兒,活動著僵硬的身體,準備回房間躺一會兒,林殊幽靈似的出現了。
她沒有穿睡裙,身上隻有睡眠文胸和丁 字褲。
隻知道她瘦,脫了衣服才看到,林殊瘦的嚇人,身上似乎隻有一層皮膚包著骨頭,以我女人的眼光來說,不具備任何美感,反而有些嚇人。
她趿拉著鞋,邊走邊揉眼睛,應該是想去公區衛生間。
“林小姐,麻煩一會兒幫我倒一杯溫水。”
林殊被嚇的猛然收住腳步,捂著胸口四處尋找,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我時,舒出一口氣,不滿的說,“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那吸收月亮夜精華呢是怎麼著,嚇死我了。”
“是,早早修煉成仙,也好早日降妖除魔,讓一切魑魅魍魎在我麵前無所遁形。”
我話中有話,林殊也聽出來了,臉色很不好,隨即笑了,很嫵媚的那種笑。
林殊長的很美,若是再胖一點,這個笑容可以用媚態橫生來形容。
她進入廚房,很快端了一杯水出來,遞到我手邊,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太太,水來了,慢慢喝哦。”
我沒有多想,接過水杯才發現,裏邊裝的是熱水,特別燙手。
正要將杯子放在茶幾上,林殊用力推了我端著杯子的左手一下。
手上一滑,滾燙的熱水盡數澆在我胳膊和腿上,燙的我咬緊牙根閉上眼睛。
“啊,太太您怎麼能這樣。”林殊驚叫一聲,整個人撲倒在地上。
薑望聽到聲音,急發發的衝出來,“怎麼了,阿離怎麼了,是不是摔倒了?”
臥室的燈被打開,暖光從門口傾泄而出,正好照在我和林殊的身上。
林殊身上隻有幾片布,躺在地上像條被剝去鱗片、瘦骨嶙峋的魚。
薑望肯定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這樣得豔的一幕,驚訝過後,趕緊收回目光,緊張的檢查我的傷勢。
他動作極期自然的剝開我的睡袍,俯身仔細觀察我的手臂、大腿及小腹,“不是說了有事情叫我的嗎,皮膚都燙紅了,這裏還起了水泡。不行,傷勢嚴重,我需要帶你去醫院掛燙傷科。”
說完,給我掩上浴袍,想要抱我進臥室穿衣服。
林殊見沒有人理她,自己坐了起來,抽抽噎噎的邊哭邊說,“先生,你不要怪太太。都怪我,不該給太太倒那麼燙的水。可我也是按照太太的吩咐做的,總之,都是我的錯。”
好一壺綠茶!
薑望回過頭,視線沒有任何避諱的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你也燙著了?燙到哪裏?”
“我沒關係的,先生還是先照顧太太吧,我去衝下涼水就好了。”林殊堅強的爬起來,在薑望的注視下,一瘸一拐的走進廚房,打開涼水開關,衝洗她莫須有的燙傷。
“不放心就過去看看好了,何必在這裏幹著急。”
薑望回過神,又恢複成清淡疏離的樣子,仿佛沒有聽到我的調侃,“太太身上有傷,以後要小心些,再傷了太太,別怪我不客氣。”
話音未落,林殊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幅度抖了一下。
盡管我再三 不肯,薑望還是強勢的帶我去了一次醫院,醫生給開了燙傷的藥膏。
再回到家,天邊都蒙蒙亮了。
下車後我明明可以自己走,他非要抱著我回去,還很開心的說,這是他的福利。
將我放在臥室的床上,他拿著藥膏,堅持給我搽藥。
我趕緊擋開他的手拒絕了,“不用,傷都在看得到的地方,我自己來就好。”
開什麼玩笑,一個不肯和我行 房的人,居然想給我大腿根那麼私 密的地方搽藥,真是滑天下之稽。
過去希望他碰時,他不碰。現在,他就是主動想碰,我也不可能給他機會了。
拿起藥膏進入浴室,仔仔細細的將所有被燙到的地方都搽上藥膏,冰冰涼涼,舒服不少。
回到臥室,薑望還沒有睡,我有意擠兌他,“小林不是說她也傷到了嗎?你不給她送藥膏嗎?”
薑望直直的盯著我,語氣不善的說,“阿離,小林隻是護工,即使做錯事,也是無心之失,你何必抓著不放呢。”
第一次,薑望當著我的麵,維護另一個女人。
這是連李香玉都沒有過的待遇。
說他和林殊之間什麼都沒有,鬼都不相信。
“我怎麼抓著不放了,難道小林沒有說自己傷了嗎?倒是你,怎麼看你的樣子都是別有居心。”
這次他什麼都沒有說,氣哼哼的轉過身去,僵硬的背影像一座冰雕。
“薑望,如果我說我被燙傷,不是什麼意外,而是林殊有意為之,你相信嗎?”
他一動不動的保持緘默。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的時候,他開口了,“很晚了,睡吧。”
說完話他睡了,我卻輾轉難眠。
被燙傷的地方雖說搽了藥,藥效過去後,皮膚火辣辣的疼,根本就睡不著。
又抹了一次藥,總算舒服點,結果剛要睡著,身邊的位置一鬆,接著就是特別特別輕的開門關門聲。
我睜眼看了下床頭櫃,藥膏不見了!
雖然已經決定不再愛薑望,但是他這樣的舉動,還是讓我很傷心。
其實查下林殊的身份很簡單,隻消打個電話,我隻是不想查。
就讓一切慢慢的自行暴露好了。
權當免費看戲。
早飯是薑望做的,正一樣一樣的往餐桌上端,見我出來,抬眼笑笑,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坦然的說,“燙傷好些嗎?我燉了鯽魚豆腐湯,對恢複燙傷有幫助的。”
我嘲諷的笑笑,真難為他,一大早居然能弄來鯽魚。
林殊和可兒已經坐在餐桌前,可兒朝著我招手,“媽媽,早安。”
“寶貝,早安。”我摸摸可兒的小臉兒,轉身對薑望說,“謝謝,不過這湯還是留給林小姐喝吧。畢竟,我從小就不吃魚。”
之前他將我的喜好牢牢記住,是什麼,讓他如此之快的遺忘了呢!
薑望的臉色唰地變得異常難看,拿著湯勺的手停頓在半空,盛也不是,放也不是。
“對不起,我,最近太忙,一時沒想起來。晚上,晚上回來給你燉鴿子湯。”
我不在意的擺擺手,“說什麼對不起,一碗湯而已。你是公司老總,當然忙啊,人呢,一旦心裏裝著的東西太多,一定會顧此失彼的,很正常,從來就沒有什麼事情,是真正意義上的一舉兩得。”
長個心的人都聽得出我話裏的意思,薑望眼底一片狼藉。
林殊很聰明的沒有搭話,一邊照顧可兒吃飯,一邊用眼睛偷瞭我和薑望,作賊似的。
成年人,不會就一個沒有意義的問題多做糾纏,真真假假的說幾句就算了。
有精力,不如放在財產分配上。
愛情沒有了,五年青春沒有了,不能連錢也沒有了。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冷淡,我安心喝牛奶、吃煎蛋。
不知發生什麼,林殊突然嘶的抽了一口氣,薑望很快抬頭看過去,目光淩厲,暗含警告。
這兩個人,越來越有意思了呢。
可兒和林殊小聲的嘀咕幾句,突然提起聲音說,“爸爸,一會兒還是我來給林媽媽上藥好了,你的手太重,昨天晚上都把林媽媽弄疼了。”
童言無忌,卻掀起軒然大 波。
薑望狠狠的瞪可兒一眼,可兒被嚇哭了,林殊放下筷子,匆匆抱可兒回房間。
桌前隻剩下我和薑望,氣氛怪異,相對無言。
“阿離,可兒還小亂說,我什麼都沒有做,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喝完粥,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欣賞他胡編亂造的演戲,在他表達完想要表達的一切後,淡淡的給他補了一刀,“阿望,你起床拿著藥膏出門時,我還沒有睡著。”
薑望震驚的抬起頭,眸底湧起痛色,“你為什麼不叫住我呢?阿離,我,我隻是看她一個護工無依無靠的可憐,絕對沒有別的意思,你一定要相信我。”
信不信的,事已至此,都不重要了。
“我吃完了,你慢慢吃。”
回到臥室,脫力般的倒在床上,滿心的悲哀。
當年那個跪在地上求娶我的男人,終歸未能免俗。
他不是我以為的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他和別的男人,骨子裏沒有任何區別。
大約半小時後,薑望載著可兒走了。
偌大的屋子裏,隻剩下我和林殊。
薑望給我發了一條消息:阿離,我說過會永遠是你的丈夫,就絕不會食言。若是有朝一日我背叛你,就讓我不得好死。
我看著手機屏幕,吃的笑出聲音,越笑越覺得可笑,最後笑出眼淚,然後再也笑不出來
當初拚死要嫁的人,卻是傷我、騙我最深的人。
“可兒為什麼叫林殊媽媽?林殊究竟是誰?”
消息發過去,薑望那邊一直提示輸入中,最後隻發來兩個字:護工。
他規避了我的問題,又撒了一次謊。
薑望,就這麼繼續下去吧,幫著我盡快走出愛你的泥沼。
這天晚上,薑望沒有回來吃晚飯。
夜裏口渴,我去廚房找水喝。
腿上的傷已經好多了,不用拄拐也能夠行走,就是走的慢一點,不敢太用力。
客廳的主燈關著,隻在博古架後邊打開著一盞壁燈。
透過博古架的縫隙,我看到足以炸裂我三觀的一幕,驚的我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