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一瞬間，兩邊都陷入死寂。

死一般的安靜過後，裴衍聲音平靜地詢問。

“葉總，九點的剪彩儀式，兩家公司的領導都到了，需要我派車去接您來公司嗎？”

“嗯......好。”

得到答複，裴衍迅速掛了電話。他第一時間安排車輛去接人，做著特級助理該做的一切，冷靜又細心地準備剪彩前的所有事宜。

隻有眼角悄悄泛起的紅，泄露了心底最真實的情緒。

九點整，葉清冉準時出現在現場，儀式順利進行。

結束後，裴衍回到自己辦公室，準備接下來的會議工作。

沒料到葉清冉緊跟著進來，連門都沒敲。

“阿衍，早上的事......”

“我沒生氣，也沒多想。”裴衍出聲打斷，平靜地望著她，“但我還是希望，以後別因為那種事耽誤工作。”

“您是總裁，遲到了沒人敢怪您，可我是您的特助，所有高層都會譴責我失職。希望今天的事，以後別再發生了。”

“別老說工作行不行？” 葉清冉煩躁地打斷，卻見裴衍勾了勾嘴角。

“不談工作，難道要談風花雪月和感情嗎？”

葉清冉一噎，臉色更難看了。

裴衍望著她不耐煩的眉眼，恍惚間覺得，自己愛了十年的人，陌生得可怕。

十八歲的葉清冉，不是這樣的......

察覺到他打量的目光裏帶著冷漠和疏遠，葉清冉心裏那點愧疚和心虛瞬間煙消雲散，隻剩下怒火。

“我特意來跟你解釋，你說話還這麼陰陽怪氣，那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葉清冉說完就走，門被摔得震天響。

裴衍卻沒像以前那樣追出去哄，隻是繼續手頭的工作，做完彙報發給葉清冉。

葉清冉顯示已讀，卻沒回複。

兩人陷入冷戰。

葉清冉接連一周沒回家，甚至把其他助理的工作也一股腦丟給他，擺明了要逼他先服軟認錯。

裴衍默默扛下所有，隻催著人事部盡快招到接手他工作的人。

可連軸轉的高強度工作，終究讓他的身體扛不住了。

右下腹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裴衍眼前一黑，暈倒在辦公室。

再次醒來時，鼻腔裏充斥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他偏過頭，看見葉清冉撐著腦袋坐在床邊，似乎睡著了。

他身子微微一動，葉清冉立刻驚醒。

她眼底帶著紅血絲，漂亮的臉上添了幾分憔悴：“別亂動，你急性闌尾炎，剛做了小手術。渴不渴？我去給你倒點水。”

葉清冉說話時，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幸好退燒了，我擔心死了。”

她起身叫了醫生，又倒了水、切了水果，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

微創手術後需要換藥，葉清冉仔細問過護士，親自上手給他換。

她照顧著他，陪在他身邊，好像兩個人之間從未有過隔閡，像剛在一起時那樣甜蜜恩愛。

可就在葉清冉又一次在洗手間待了太久時，裴衍鬼使神差地悄悄走了過去。

剛好聽到裏麵傳來的寵溺又撒嬌的聲音。

“才兩天不見，就這麼忍不住？嗯，你在床上黏人，床下怎麼也這麼黏人......”

裴衍的心猛地一沉，自嘲地笑了。

這兩天短暫的溫情，全是假的。

葉清冉一如既往的見異思遷。是他太蠢，竟忘了自己早該離開，還沉浸在這虛假的甜蜜裏。

等葉清冉從洗手間出來，裴衍已經收拾好衣物，準備出院了。

他靜靜地看著她，心裏清楚，她不會跟自己回家。

果然，下一秒，葉清冉露出幾分為難：“你身體差不多好了，公司那邊出了點狀況，我得過去處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我先走了。”

他 “嗯” 了一聲，葉清冉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裴衍自己辦理了出院手續。正要走時，主治醫生把他叫進了辦公室。

“你女朋友呢？她不是一直守著你嗎？”

“有些話，我得跟家屬說。”

裴衍心頭一緊：“有什麼事直接告訴我吧，我承受得住。”

醫生微微皺眉：“裴先生，你術後的全身體檢報告顯示，雙腎有陰影，不排除是惡性腫瘤或腎臟感染的可能，需要進一步檢查才能確診。”

裴衍的心重重往下沉，沉默了許久，才啞聲問：

“所以，我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