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忌日前夕,我跑遍了全城,終於在一家偏遠的舊店裏,找到了他生前最喜歡的古典樂黑膠唱片。
欣喜若狂的我當場付了全款,拜托老板務必留好。
忌日那天,公司有重要彙報,我實在走不開。
我給周倩打電話,千叮嚀萬囑咐。
“周倩,那張唱片對我來說,比我的命還重要。你一定要幫我拿回來。”
電話那頭答應得幹脆利落。
“放心,忘不了。”
可當我開完四個小時的會,精疲力盡地走出會議室時,天已經陰沉下來。
我給她打電話。
電話那頭很嘈雜,還有白岩清朗的聲音。
周倩的語氣,充滿了不耐煩,“哎呀,我忘了!我在圖書館陪阿岩複習期末考,走不開!”
“不就是一張唱片嗎?放在店裏又不會跑掉,你自己去取一下不就行了!”
說完,她直接掛了電話。
我握著冰冷的手機,看著窗外突然下起的瓢潑大雨,隻覺得心完全死了。
那家店七點半關門。
我來不及拿傘,直接衝進了雨幕裏。
等我渾身濕透,像個水鬼一樣,抱著那張用身體和外套裹了三層的唱片回到家時,已經燒到了40度。
脫力的躺在床上,手機卻亮了一下。
是周倩發的朋友圈。
配圖是一張精心拍攝的照片:暖光下,白岩垂頭安靜看書,側臉俊朗。
配文隻有一行字:“陪你走過最後一程,加油!”
可笑。
白岩的一場考試,是她要陪著走過的最後一程。
而我對我父親最深的思念,隻是她口中一句輕飄飄的“晚點又不會跑”。
我躺在床上,任由高燒和寒意在我身體裏交戰。
這五年的點點滴滴,像一部失控的電影,瘋狂閃回。
我第一次見客戶胃痙攣,她說她在陪失戀的白岩。
我熬夜做方案到淩晨三點,她說白岩的電腦壞了,她必須去修。
我為了她,放棄了上海年薪翻倍的offer。
我為了她,收起所有鋒芒,學著為她打理生活。
我以為我掏心掏肺,能換來同等的珍惜。
可我換來了什麼?
換來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理所當然。
換來了她心安理得地犧牲我的一切,去成全她對另一個男人的“責任”。
我的珍視,在她眼中,一文不值。
白岩的瑣事,在她眼中,都重於泰山。
這場持續了五年的,名為愛情的高燒。
終於在這一刻,被這場冰冷的暴雨,徹底澆滅了。
蘇豐。
這場燒,該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