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話像是一把刀一般,從頭頂直插心臟。
他哭著抱住醫生的褲腳,
“怎麼會?醫生,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好不好?”
“剛剛…剛剛阿姨還跟我說他在哭呢,怎麼會?”
他再也忍不住哭聲,不斷地嘶吼著,
“醫生,醫生我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我就這一個孩子,我隻有他了......”
......
淚眼模糊間,阮清清走出門,皺著眉頭厲聲道,
“周承宇,我讓你別吵景行休息,你聽不見嗎?一個高燒,幾天就好了,你在這裏哭哭啼啼的幹什麼?”
“可小寶他已經......”
“怎樣也不能哭,我肚子裏還懷著景行的孩子呢。”
她一句話,生生地將他所有的委屈都堵了回去。
原來,她是真的不愛他了,
所以哪怕他們的孩子沒了,在他心裏,也無足輕重。
靜默了兩分鐘後,眼淚無聲無息地流著,他抱著孩子緩緩起身,照著原來的血路,離開了病房。
走廊的路那樣長,他覺得自己都走完了一生,卻依舊沒有看到盡頭。
腦海裏像是放電影一般回憶起從前,
他記得,阮清清沒失憶前,最是寶貝她的肚子,每天晚上都會給肚子裏的小寶講故事。
如今,小寶才來到這世上不足一年,便已經匆匆離開。
阮清清甚至,都沒抱過小寶一次。
三天後,周承宇將孩子安葬好後,回到了家。
卻未曾想,剛一進門,薛景行便拉著他的手挑釁道,
“承宇哥,你看這件西裝怎麼樣?”
他默默看著,心臟已經痛到麻木。
一旁,阮清清解釋道,
“我得給景行一場婚禮,那天你害得我一激動,感受不到孩子的呼吸,一去檢查,竟然流產了。那是我和景行的第一個孩子。”
8
他沒吭聲,默默回房收拾起了東西。
隻要再等一等,等到他們的離婚冷靜期一過,
他便可以離開了。
牆上的婚紗照,床上兩人一起抓的玩偶,桌子上跟風畫得石膏娃娃......
一樣一樣,都被周承宇裝進了箱子內。
開門聲傳來,阮清清快步走了進來,
“怎麼把這些都撤掉了?”
“不想要了,就撤下來了。”
他麵上依舊保持著鎮定,可心裏卻在自嘲。
許是見他難得的這樣乖順,阮清清喉嚨滾動了兩下,睫毛輕顫,眸中閃過一絲的愧疚,
“你放心,承宇,等和他辦完婚禮,我和他就斷掉。”
他沒講話,抱著箱子準備側身往門外走去時,
身後傳來阮清清的聲音,
“明天景行去挑西裝,他說你的眼光好,讓你跟著一起去。”
聽見這句,他頓了頓,手掌摸向心臟,
真好,那裏已經不怎麼痛了。
冷靜期還有二十天時,他陪薛景行一起去挑了西裝皮鞋。
冷靜期還有十五天時,他約了這邊的朋友一起聚餐。
冷靜期還有七天時,他去了父母還有小寶墓前,絮絮叨叨講了一天的話。
冷靜期當天,阮清清與薛景行舉行婚禮,他一個人去領了離婚證後,給假死公司的人打完電話,
看著一把大火燒毀他登記入住的那個房間後,他拉著行李箱登上了飛機,
從此,山高路遠,他與阮清清,不會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