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鳶寧下意識的回頭看去,隻見馬車的車簾被一隻骨節修長的手微微掀開,顯露出那人半張精致絕倫的側臉,還有一雙極為幽深的鳳眸。
崔鳶寧微不可察的皺起了眉頭,直覺告訴自己,這個人應該並不簡單。
就在她打量裴燼的時候,裴燼同樣也在打量著她,他看著眼前的少女,目光如霜雪般孤傲清冷,淡聲道:
“多謝姑娘出手相助。”
尾音還帶著幾分倦意和虛弱之感。
崔鳶寧隻是輕輕掃視了他一眼就知他已病入膏肓,倒是可惜了那張俊美不凡的麵容。
她還不知盛京中竟有生的如此豔絕的人物。
不過她並沒有興趣插手其中,隻冷聲道:“不謝。”
隨後就隻留下了一個輕巧的背影。
方才馬匹暴亂的時候,裴燼透過車簾親眼瞧見正是這個少女從袖中掏出了一根銀針才將瘋馬製服。
她必然會醫術!並且應該還不錯。
可下一秒,他卻放下了手中的車簾,即便會醫術又如何,他的病恐怕隻有玉麵神醫的徒兒能夠治好,便也不再做過多的奢望。
隻是有些後悔,應該問一問那少女的名字。
畢竟像那般臨危不亂的女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車夫回過神來後滿頭大汗的站在一旁,“太......哦不......主......主子,都是老奴不好,害您受驚了。”
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這馬到底是怎麼了?
就像是被人下藥了一般,還好剛剛那個少女幫忙遏製住了這瘋馬,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裴燼語氣冷然道:“今日失職,該罰。”
車夫知道裴燼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性格,當即也不敢多言,隻得慢慢的低下了頭顱。
......
崔鳶寧進了醉香樓後又恢複了男子的裝扮,她的手下燕二手正拿著一封信件朝著她走了過來,
“玉公子,這是您讓我查的東西。”
崔鳶寧從他的手中接過了信件,拆看看後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
沒想到她尋的那味龍血菩提居然在青廬名醫宋一舟的手中。
那宋一舟偏生和她的師傅宴懸壺不對付,恐怕想要順利從他手中拿到藥材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不過宋一舟也放出了話來,誰能製出凝霜丸,他就用龍血菩提與之進行交換。
崔鳶寧也隻是在古籍中看到過有關於凝霜丸的記載,說是服用了之後不僅可以百毒不侵,還能夠延年益壽。
名醫宋一舟自己都做不出來的東西可想而知有多困難。
不過為了順利得到龍血菩提,崔鳶寧並不介意花點心思。
看完密信後她就將信件放在了蠟燭上,隨後將其燒的幹幹淨淨。
燕二見狀又稟報了一些其他的消息,崔鳶寧仔細地聽著,隨後交代了幾句,又才才離去。
她今日出門的時候和崔墨白說好了,等他散學的時候就去接他。
可等崔鳶寧到了學堂時卻被人告知崔墨白已經離開了。
她的眼神瞬間一冷,察覺到大事不妙。
崔墨白十分聽話,兩個人既然已經約好了,他必然不會不等自己就先行離開。
恐怕是被人騙了,或者是遇到了什麼危險,她眼中的冷意更甚,而心底深處浮現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焦灼來。
正當她想回到醉香樓派人過來仔細尋找時。
不遠處忽然出現了一個穿著青衣的婢子,乃是江蘊珠身邊的丫鬟驚春。
驚春剛朝著她走了兩步,嘴角還帶著笑意,可下一秒就被崔鳶寧狠狠地遏製住了咽喉,
“是你們搞的鬼?”
崔鳶寧的手指微微收緊,驚春的臉色瞬間漲紅,眼中浮現驚恐之色,拚命搖頭。
“不......不是”她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手指顫抖著指向巷子深處,“崔姑娘饒命,我們小姐並未傷害小公子,隻是想請您過去說說話而已......”
崔鳶寧眼神一凜,鬆開手,驚春頓時跌坐在地,捂著喉嚨劇烈咳嗽。
“帶路。”她冷聲道。
驚春不敢耽擱,踉蹌著爬起來,領著崔鳶寧穿過幾條幽深的巷子,最終停在一間茶樓前。
驚春低聲道:“就在裏麵......”
崔鳶寧沒有回應,徑直推門而入。
茶樓內光線昏暗,隱約能聽見樓上傳來細微的動靜。
她悄無聲息地踏上樓梯,指尖已夾住幾枚銀針。
待她踏入雅間的時候崔墨白猛地就撲倒她的懷中,“阿姐......我好害怕......”
江家小姐趁他散學的時候二話沒說就將他帶到了這裏來,無論如何都不讓他離開。
崔墨白小臉煞白,緊緊地抓著崔鳶寧的衣袖。
“阿姐......”
崔鳶寧低頭看著他,見他身上並無傷痕這才放下心來,她輕輕拍了拍崔墨白的後背,柔聲道:“別怕,阿姐在這裏。”
隨後抬眸看向坐在窗邊的江蘊珠,眼神冷冽如冰,
“你若是敢傷他一分,我必定讓整個永旺伯府都跟著陪葬。”
江蘊珠見她神情不似作偽,心下竟然忍不住咯噔一下。
她居然在一瞬間被崔鳶寧震懾住了。
端起茶杯輕輕抿了抿杯中的茶水,心情才略微鎮定幾分,
“你放心,墨白也是我的弟弟,我自然是不會傷害他的,這不過是想請你過來談一筆交易罷了。”
崔鳶寧眯起眼睛,語氣森然:“用這種方式請人,江小姐的誠意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江蘊珠不以為意,反而笑意更深:“崔姑娘何必動怒?隻是你不肯賞臉,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的。”
她頓了頓繼續道:“崔姑娘手中的錦囊乃是玉麵神醫的信物,想來你和神醫必定相識,若是能夠替我引見引見,條件你隨便開。”
崔鳶寧淡聲道:“你為何要尋玉麵神醫?”
江蘊珠回道:“自然是為了拜師。”
聽到這話,崔鳶寧露出了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來,收她為徒?恐怕師傅會說她敗壞師門,將她臭罵一頓才是。
江蘊珠見崔鳶寧笑的諷刺,原本還算正常的臉色也跟著一暗,“你笑什麼?”
崔鳶寧帶著幾分漫不經心道:“玉麵神醫三年前就立過規矩,此生不再收徒,江小姐連這個都不知道,也敢說要拜師?”
江蘊珠臉色驟變,手中茶盞“彭”地一聲磕在案幾上:“什麼?你定然是在胡說八道!”
“信不信由你。”崔鳶寧拉著崔墨白的手就要離去。
這次回去之後定要派幾個武功高強的人過來護著他,免得再出現這樣的事。
江蘊珠緊咬住下唇,她知道崔鳶寧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當即放緩了聲音,帶著幾分懇求道:
“崔姑娘,你就幫幫我吧,幫我去問玉麵神醫要幾顆解毒丸。”
“隻要你幫我這次,我一定會在父親和母親的麵前替你美言幾句,到時候也可以把你接回伯府,難道你就真的不想回來麼?”
她攥著絹帕的手心一時間出了很多的汗水,生怕崔鳶寧再拒絕她。
方才王府的又派人過來催了,她根本沒有太多時間耗下去。
聽到要將崔鳶寧接回伯府的時候,崔墨白神色一緊,他剛和阿姐相認,才不想她回去呢,於是眼巴巴道:
“阿姐......你不回去好不好?”
江蘊珠簡直都要被他氣個半死,明明自己之前在崔家的時候,這個幼弟總是對她抱有敵意不說,還巴不得她快些走呢,怎麼現在到了崔鳶寧這裏,他就百般不舍?
當真就是個沒良心的玩意兒。
她十分緊張的看著崔鳶寧,生怕她聽了那小子的鬼話拒絕她。,
卻不曾想崔鳶寧隻是挑了挑眉道:“好啊,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