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鳶寧話音剛落,江蘊珠眼中一喜。
可她還未及開口,就聽對方慢條斯理補了一句:“不過我要先見到誠意,三日內,把永陽伯府珍藏的《神農本草經》殘卷送到過來。”
當真是瞌睡來了遞枕頭。
她正想著該怎麼製那凝霜丸,江蘊珠就送上了門來。
殘卷上恰好詳細的記載了凝霜丸的製作的方法。
“這不可能!”江蘊珠猛地站起身,一個不注意桌上的茶盞就被衣袖帶翻,褐色的茶湯在案幾上洇開,她神色發緊道:
“那可是禦賜之物,怎麼能輕易送人?”
她雖是剛剛回到伯府,但也不是全然無腦,明白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即便是江父江母心中對她有愧疚,但拿到那本殘卷對她來說並非易事。
這不是明晃晃的在刻意針對她麼?
崔鳶寧唇角勾起一個譏誚的弧度:
“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江蘊珠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痛意襲來,她良久後才道:“好,我答應你。”
走出茶樓時暮色已沉,崔墨白仰起小臉欲言又止。
崔鳶寧蹲下身與他平視,輕聲道:
“你放心,阿姐不會回去的,以後也一直陪著你,並且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崔墨白這才放下心來,他吸了吸鼻子,
“嗯!阿姐是全天下最好的阿姐!”
他剛說完這句話後肚子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聲音之大,讓一旁的崔鳶寧也忍俊不禁。
崔墨白小臉一紅,目光移向了別處,他被江蘊珠接過來後就沒有吃東西。
崔鳶寧站起身來拉著他的手道:“走吧,我們回家。”
崔墨白重重的點了點頭,好像現在他越來越期待回家。
有了阿姐,什麼都不一樣了。
他們二人回到崔家的時候,崔母已經將飯做好了,桌上的菜肴雖不算多,可每一樣都是精心準備的,還冒著熱氣,色香味俱全。
崔母喜笑顏開道:“寧寧,墨白你們回來了。”
崔鳶寧應了一聲,她在屋中環視了一圈,卻沒看到崔墨衡的身影,於是開口問道:
“大哥呢,怎麼不見他?”
難不成他並不沒有回來告訴娘他們已經尋到了鋪子?
崔母臉上的笑略淡了淡,岔開話題道:“他剛剛回來過了,還告訴我以鋪子的事情已經辦妥了,不過有事又出去了......寧寧你們先吃吧,不用管他。”
可崔鳶寧卻從崔母略有些躲閃的語氣中察覺出幾分不對,“娘,你給我說實話,大哥去了什麼地方?”
二哥崔墨川臉上也露出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神色。
崔鳶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無端就多了些壓迫感,她看著崔母道:
“娘不要騙我,難道是沒有將我當成家中的一份子麼?還是說要故意瞞著我麼?”
聽到她這麼說話,崔母一時間慌亂不已,連忙道:“沒......沒有,我們怎麼會故意瞞著寧寧你呢。”
不過是害怕說了之後讓她徒增煩憂罷了,可對上崔鳶寧那雙黝黑清冷的眼眸,她還是一五一十的交代道:“你大哥......剛剛跟隔壁的二郎去了賭場......恐怕這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寧寧你還是先吃菜吧,畢竟已經累了一天了,再等下去菜都要涼了......”
崔鳶寧此時哪裏還有胃口,她眼神一暗,“兄長是不是經常去賭博?”
崔母點點頭,悔不當初道:“都怪我沒有教好他,讓他沾染上了這個惡習,不過衡兒還是有些分寸的,並不會給家中惹事,這個寧寧你不用擔心。”
她生怕崔鳶寧知道這個事後對崔墨衡徹底失望,連帶著對崔家也沒什麼好印象了。
可又明白,瞞著她是不對的。
崔鳶寧聞言直接就站起了身來,淡淡道:“好,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親自幫他戒掉這個習慣。”
崔鳶寧轉身就往外走,崔母急忙拉住她的衣袖,眼中滿是擔憂:“寧寧,你別衝動!賭場那種地方魚龍混雜,你一個姑娘家去了不安全......”
崔墨白也緊緊抱住她的腿,仰著小臉道:“阿姐別去!那些人好凶的!”
崔鳶寧輕輕拍了拍崔母的手,語氣堅定:“娘,您放心,我自有分寸。大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崔家經不起什麼風浪。”
她蹲下身對著崔墨白柔聲道:“墨白乖,在家等阿姐回來。阿姐向你保證,一定會把大哥平安帶回來。”
崔墨白咬著嘴唇,最終還是鬆開了手,小聲道:“好,那阿姐要快點回來......”
崔鳶寧點點頭,轉身出了門。
夜色已深,街上行人稀少,她快步朝城西的賭坊走去。
剛到賭坊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一陣喧鬧聲。
崔鳶寧皺了皺眉,抬步走了進去。
賭坊內煙霧繚繞,人聲鼎沸。
她目光掃視一圈,很快就在一張賭桌前發現了崔墨衡的身影。
他正滿臉通紅地盯著骰盅,口中念念有詞:“大!大!一定要是大!”
崔鳶寧走到他身後,冷聲道:“大哥。”
崔墨衡渾身一僵,緩緩轉過頭,看到是她,臉色頓時變得尷尬:“寧、寧寧?你怎麼來了?”
“我來帶你回家。”崔鳶寧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旁邊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看到崔鳶寧臉上的紅疤時忍不住嗤笑一聲:“喲,崔大郎,這是你家妹子?長得倒是別致。不過既然來了,不如也玩兩把?”
崔墨衡連忙擺手:“劉爺說笑了,我妹妹不懂這些。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劉爺眉一橫,“走?走什麼走?你這還欠二十兩銀子呢。”
崔墨衡的手氣一向不好,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欠下了不少的賭債。
可崔鳶寧卻勾了勾唇角道:“好啊,那就來玩幾把。”
崔墨衡聞言大驚失色,急忙拉住她低聲道:“寧寧!你瘋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再說了劉爺手段高明,寧寧從未接觸過這些,恐怕並不是他的對手。
崔鳶寧輕輕拂開他的手,目光直視那劉姓漢子:“不知你想玩什麼?”
劉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摸著下巴笑道:“小娘子爽快!不如就玩最簡單的骰子,比大小如何?”
“可以。”崔鳶寧從容不迫地坐下,“不過我有個條件——若我贏了,我大哥欠的債一筆勾銷,若我輸了......”
她故意停頓片刻,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放在桌上。
玉佩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賭坊內頓時一片嘩然。
劉爺眼中貪婪之色更甚,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而已,也不知哪裏來的那麼大的口氣。
“好!一言為定!你可不要反悔才是。”
崔墨衡急得額頭冒汗,也不知她那價值連城的玉佩是從哪裏得來的,有心阻攔道:“寧寧,你贏不了他的,都怪大哥不好,大哥以後再也不來了。”
“大哥放心。”崔鳶寧打斷他,目光始終未離骰盅,“我自有分寸。”
她往日閑得無事的時候經常與自己的師兄師姐玩骰子,所以這些並不在話下。
第一局開始。
劉爺熟練地搖動骰盅,“啪”地一聲扣在桌上:“小娘子先猜?”
崔鳶寧微微閉目,似乎在傾聽什麼,片刻後睜眼道:“四五六,十五點大。”
開盅後,果然如她所言。
劉爺臉色微變,強笑道:“運氣不錯。再來!”
第二局,崔鳶寧再次準確猜中。
第三局,當崔鳶寧又一次報出點數時,劉爺突然暴起:“你出老千!”他一掌拍在桌上,周圍立刻圍上來幾個彪形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