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門口,一輛牌號紮眼的紅旗轎車無聲滑停。
車門打開,周聿行從後座下來。
他比我爸給的照片上要高得多,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沒打領帶,領口微敞,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壓迫感。
視線交彙,他沒問我為什麼這麼狼狽,隻是平靜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蹭上汙漬的婚紗下擺短暫停留。
“走吧。”他說。
沒有多餘的廢話,我們並肩走進民政局。
他承諾的清場,果然做到了。空曠的大廳裏,隻有幾個工作人員畢恭畢敬地站著,流程快得像是在走一條專屬的綠色通道。
當蓋了鋼印的紅本本遞到我手上時,我還有些恍惚。
這本該屬於我和陸哲的東西,現在卻烙上了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周聿行。
我捏著那本小小的冊子,指尖用力,直到它硌得我掌心生疼。
“周太太,”他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帶著一絲玩味,“接下來,是不是該去砸場子了?”
我抬起頭,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睛,忽然就笑了。
心底最後那點因為背叛而滋生的怨憤,此刻竟化作了熊熊燃燒的戰意。
我主動挽上他的手臂,昂首挺胸:“不,是去舉行我的婚禮。”
與此同時,海邊陵園。
陸哲正沉浸在自己一手打造的深情戲碼裏。
林薇將骨灰盒小心翼翼地安放進墓龕,轉過身,眼淚說來就來,整個人軟弱無骨地撲進陸哲懷裏。
“陸哲哥哥,以後月月姐姐就安息在這裏了......可我怎麼辦?以後就剩我一個人了,我好怕......”
陸哲心疼地摟緊她,輕聲安撫:“別怕,有我呢。以後,我來照顧你。”
他覺得自己偉大極了,既全了對逝去愛人的情義,又安撫了她孤苦無依的妹妹。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是伴郎阿傑打來的,語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阿哲!你他媽死哪兒去了?婚禮現場要炸了!蘇晚她......”
陸哲不耐煩地打斷他,語氣裏滿是掌控一切的傲慢。
“她能出什麼事,不就是鬧點小脾氣,哄哄就好了。你告訴她,別作了,我送完月月馬上就回去,周太太的身份,少不了她的。”
他篤定蘇晚離不開他,那個女人愛他愛到了骨子裏,怎麼可能真的翻出天去。
電話那頭的阿傑沉默了一秒,隨即用一種混合著驚恐和荒謬的音調,嘶吼出聲:
“不是!哥們兒,新郎換人了!”
“蘇晚她......她跟九州實業的周聿行領證了!現在全場的背景板、請柬、伴手禮,所有帶你名字的東西,全都他媽的換成周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