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沒曾想他竟如此偏向崔漱音,霎時氣的說不出話,可這是皇帝,若是她一意孤行,指不定還會讓新皇心生間隙。
日後在這後宮中的路,也就更加難走。
也隻得歎一口氣,強顏歡笑道。
“此事已發生,再多說也無用,陛下不是政務繁忙嗎?且去吧。”
閉目養神時,她愁眉不展。
“真是造孽啊,哀家最後竟落得這樣淒慘的下場。”
一旁的嬤嬤給她按摩肩頸,聞言寬慰道。
“太皇太後何必說如此喪氣的話,就算他們再過分,也不敢對您如何,謝賢妃此事,也隻能算她倒黴罷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尖細的通報聲。
“九千歲駕到!”
“這晦氣的宦官來做什麼,哀家不想見到他!”
可沒有拒絕的餘地,晏九霄幾乎是片刻便到了殿內,太皇太後冷著臉看他,冷哼一聲眼中的輕蔑毫不掩飾。
“一個閹人,通報一聲便擅闖太皇太後的宮殿,哀家看你真是想尋死了!”
從前她少與晏九霄打交道,隻知道兒子很敬重這個宦官,說他是幾朝在世也難遇的天才,便也將他視作心腹。
眼下來看,分明是養虎為患!
“依雜家看,想尋死的是太皇太後。”
此話一出,一旁的嬤嬤大驚失色。
“大膽!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這可是太皇太後!”
晏九霄掀起眼皮瞧了兩人一眼,慢條斯理道。
“方才陛下來過你宮裏,既知道自己身份,那邊安分些待在宮中,頤養天年,可若是再不知死活越界說些不恰到的話,太皇太後思念骨肉,雜家不介意送你去見他。”
一個宦官,竟如此囂張,在宮裏說出要殺了她這種荒唐話,太皇太後捂著心口,氣極了怒斥道。
“你這個不知死活的狗東西,你真當你是皇上掌握殺生大權了不成?!”
晏九霄眸中一片寒光,仿佛方才說的話不過是在說午膳吃了什麼般輕鬆。
“太皇太後是個聰明人,身體卻不大好,就算悄無聲息死在後宮,太後也會大辦一場緬懷,您老人家思慮清楚便行。”
晏九霄嘴角輕揚,閃爍著近乎瘋狂的神色,讓人絲毫不懷疑他言語的真假,一股殺氣迅速凝聚,太皇太後再也說不出話,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宮中霎時亂作一團,晏九霄卻看都沒看一眼拂袖離去。
崔漱音聞言後止不住笑,這老東西如今還看不清楚形勢,不過就是一條寄人籬下的狗罷了,如同她當初說自己那般。
命還挺硬,這都沒被氣死,不過也好,她的下場比起那個昏君隻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纖細的手指擺弄著金黃色的護甲,分明是高貴典雅的顏色,卻偏偏襯得她妖豔無比。
崔漱音眯了眯眼睛,這些人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正值百花嬌豔之時,崔漱音難得好興致去禦花園走走,卻隔老遠就聽見一群嬪妃嬉笑打鬧,她停下腳步,擺弄著眼前的夾竹桃。
父親生前最喜歡的就是夾竹桃,眼下看到難免觸景之情,她從崔氏一族死後,便活的冷血無情,說是毒蛇也不為過。
否則也狠不下心將那昏君永如此殘暴的方式殺死,可再冰冷,那顆心臟也尚存餘溫。
也不知父兄是否泉下有知,她如今已是太後,若是他們心中不舍,定會在天上保佑自己。
視線有些模糊,崔漱音眼眶泛紅,眼淚卻始終沒掉下。
“那日謝賢妃被打的那樣慘,現在還不能下床走路,她心中是不是怨恨死太後娘娘了。”
後宮中的女子本就無聊,整日被困在這高牆中,飯後談資也就那麼幾個。
“這......我可聽說謝賢妃差點連那雙腿都廢了呢,若不是太皇太後送了好藥過去,恐怕現在翻不了身。”
崔漱音隻知謝盈月被打,卻不知這麼嚴重,那日晏九霄下令,她還以為是小懲大誡,沒曾想這男人下死手。
他還真是個......瘋子。
“這九千歲跟太後娘娘一定有鬼,否則也不會這麼急著對謝賢妃動手,真是不知廉恥!”
此話一出,霎時鴉雀無聲,嬪妃們麵麵相覷,最後有人訕笑著出來打圓場。
“蘇貴人,話也不能這麼說,九千歲與太後娘娘共同輔佐陛下,也沒人瞧見他們有什麼異於常人的舉動啊......”
眾人都知道兩人的可怖之處,本就是當個樂子看,提一嘴也就過了,誰曾想蘇貴妃竟上綱上線。
“怎麼,他們若真有什麼還能讓你看到不成,九千歲何等人物,卻甘願為太後做事,你們就不覺得蹊蹺,別以為本宮不知你們心中何等心思,上趕著給人當狗腿子,人家可瞧不上。”
“太後娘娘駕到!”
蘇貴妃神色一變,看著周遭的人都已經跪下行禮,她抬頭時便瞧見崔漱音似笑非笑的走來,眼底盡是打趣與譏誚。
她心中一驚,後背發涼,卻不想在眾人跟前丟了麵,硬著頭皮對上崔漱音的眼神。
“蘇貴妃看來對哀家怨言頗多啊,如此口不擇言,可是想與你的好姐妹謝賢妃一同受苦,就是不知太皇太後會不會憐憫你,也給你送藥?”
這赤裸裸的威脅......蘇貴妃有些驚詫,還沒來得及狡辯就見崔漱音身後的兩個丫鬟已經上前架住人。
方才那點尊嚴與麵子霎時拋諸腦後,她沒有太皇太後照拂,若真被打了,隻有死路一條。
“太後娘娘,是我嘴賤,胡說八道,我知道錯了,求太後娘娘饒我一命,日後這條命就是您的了!”
崔漱音豔麗的臉冷了下來,邁著步子緩緩走向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匍匐在地的女人。
“賤命,爛命,給哀家又有何用,把她拉起來!”
清脆的聲音響起,崔漱音左右開弓給她的臉扇了個對稱。
本還算清秀的臉頓時看不出原貌,崔漱音揉了揉發疼的掌心。
“若是長了教訓,日後便夾著尾巴做人。”
那蘇貴妃跪坐在地,其他嬪妃們也不敢上前去扶,待崔漱音離開後跟著走了,聽著她們的竊竊私語,蘇貴妃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