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接近尾聲,最後的會操表演,每個宿舍都要出節目。
我們宿舍抽到的,是整個會操的開場——升旗儀式。
消息一宣布,張雅第一個跳了出來:“老師,我想當升旗手,為集體爭光!”
輔導員立刻大加讚賞,鼓勵大家向她學習。
訓練的時候,頂著三十幾度的烈日,她借著各種名義,讓我這個副旗手一遍又一遍地練習拋旗。
汗水順著我的額角流進眼睛裏,又澀又疼,迷彩服濕了又幹泛起一層白色的鹽霜。
而她,總能找到借口在陰涼處指導。
會操那天,國歌莊嚴地響起。
我跟在張雅身後,護著國旗,一步步走向升旗台。
就在升旗儀式進行到最關鍵的一刻,張雅的身體突然一個踉蹌,手中的旗杆脫手而出。
旗杆不偏不倚,竟直直地朝著觀禮台第一排飛了過去!
那裏坐著的,是滿臉嚴肅的校領導和特邀嘉賓!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國旗不能落地!更不能傷人!
我幾乎是本能地,想都沒想就飛身撲了過去!
那根沉重的金屬旗杆,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背上,我疼得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厥過去。
全場嘩然!
音樂停了,教官和輔導員臉色大變地衝了過來。
張雅卻搶先一步,指著我哭喊:
“是孟思雨推我的!她一直嫉妒我當升旗手,她想故意破壞我們的會操!”
教官的臉黑得像鍋底,他衝到我麵前,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
“孟思雨!”他雷霆般地怒吼,“蓄意破壞軍訓會操,侮辱國旗!你太讓我失望了!”
“現在!立刻!給我去禁閉室反省兩個小時!”
我死死抱著懷裏冰冷的國旗,一言不發。
背上的劇痛像烈火在燒,痛得我幾乎站不穩。
但我沒有辯解一個字。
因為我知道,在這一刻,我說什麼,都沒人會信。
兩個小時的禁閉,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我從那間悶熱的小黑屋裏出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宿舍,我小心翼翼地將奶奶送我的玉佩摘下,輕放在書桌上去洗澡。
等我洗完出來,卻發現書桌上空了。
那玉佩是我出生時,奶奶親自帶去寺裏開了光,能保我一生平安順遂。
我心裏一沉,猛地轉頭看向張雅。
她正坐在自己床上,拿著我的玉佩在台燈下“欣賞”,還翻來覆去地把玩。
“還給我!”
我厲聲喝道。
她抬起頭,眼神裏帶著挑釁。
“不就看看嘛,這麼緊張幹什麼?”
“我說了,還給我!”我衝過去想奪回玉佩。
就在我伸手的瞬間,她手故意一“滑”。
玉佩從她指尖脫手,直直摔向水泥地麵。
“啪!”
清脆的聲響在宿舍裏炸開。
我眼睜睜看著那塊陪伴了我十八年的玉佩,四分五裂。
下一秒,張雅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她立刻擠出幾滴眼淚。
“對不起,思雨,對不起!我,我隻是看它太漂亮了,太喜歡了,就想拿起來看看。”
“誰知道它這麼不經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死死盯著地上那一堆冰冷的碎片,那是奶奶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我跪在地上,顫抖著手撿起那些碎片。
那是奶奶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現在,連這也沒了。
我一塊一塊地將碎玉撿起來,用濕巾輕輕擦拭著每一個碎片。
“以後不要隨便碰我的東西,我嫌臟。”
我站起身,冷冷地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再和她待在同一個空間。
我的話顯然激怒了她。
她在我身後徹底爆發。
“孟思雨你什麼態度!我都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不就一塊破石頭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摔了就摔了!”
“這種成色的在潘家園我能買一打,給你轉五塊錢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