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傍晚我去係樓交作業，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孟瑤的聲音，甜得發膩：“張叔叔～您就別批給陳硯了嘛～”

“怎麼了這是？”張老師的聲音帶著笑意。

“他那項目一看就成不了事，”孟瑤的聲音壓低了些，卻足夠門外的人聽清。

“您看他那窮酸樣，連台像樣的電腦都沒有，還搞什麼AI算法？純屬浪費資源嘛～再說了，上輩子他沒這些資源不也......”

後麵的話被她自己咽了回去，大概是想起不能暴露重生的事。

我站在走廊盡頭的陰影裏，看見陳硯從樓梯口走過來。

他手裏還捏著那份修改了五遍的方案，腳步在辦公室門口頓住時，整個人像被凍住了。

玻璃門映出他的臉，血色一點點褪盡，隻剩下難以置信的蒼白。

“瑤瑤，這可不好吧，”張老師的聲音帶著猶豫，“小陳那孩子挺努力的，方案寫得也紮實......”

“哎呀張叔叔～”孟瑤撒著嬌，“您就聽我的嘛～回頭我讓我爸請您吃飯～”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陳硯站在門口，手裏的方案紙飄落在地。

孟瑤嚇得手機都掉了，屏幕在地上彈了兩下，她慌忙撿起來，臉上的血色比陳硯還少。

“阿硯？你怎麼在這？我......我就是跟張叔叔聊聊別的事......”

陳硯沒看她，目光越過她落在張老師身上：“老師，我的方案到底哪裏有問題？”

張老師顯然也沒想到他在門口，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小陳啊，不是方案的問題，主要是......”

“主要是我窮酸，配不上用實驗室資源，對嗎？”陳硯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刺骨的冷。

孟瑤還在試圖解釋：“阿硯你聽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你太累了，想讓你休息休息......”

陳硯終於轉過頭看她，眼神裏沒有憤怒，沒有質問，隻有一片死寂的冷。

那目光像冰錐，一寸寸掃過她的臉，仿佛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孟瑤，”他撿起地上的方案紙，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不用解釋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

孟瑤想追上去，被我不動聲色地攔住。

“你現在過去，隻會更糟。”我聲音很平，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她甩開我的手，眼裏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換上慣有的驕縱：“關你什麼事？”

我沒再理她，轉身走向宿舍。路過ATM機時，腳步頓了頓。

銀行卡裏的錢是高中三年攢的獎學金，原本是想在孟瑤十八歲生日時送她那條她念叨了很久的項鏈，前世沒送出去，這輩子大概也用不上了。

輸入陳硯項目賬戶時，指尖微微頓了頓。

附言框裏打了又刪，最後隻留下一行字：“相信你的算法，比任何人都準。”

點擊確認的瞬間，手機收到一條微信消息，是陳硯發來的：“是你嗎？林溪。”

我看著那行字，沉默了幾秒，回了兩個字：“加油。”

他沒再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