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地上,看著周浩。
他的嘴一張一合,似乎還在說著什麼冷靜、開玩笑之類的話。
我一個字都聽不清,也一個字都不想聽。
我隻是看著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撐著地板慢慢坐起來。然後,我開口,聲音沙啞怒吼,像冰塊撞在玻璃上。
“周浩。”
他愣住了,停下了所有動作。
“你今天護不住我們娘倆,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我們。”
這句話,我說得很慢。每一個字吐出來,都像是在卸下千斤的重擔。
說完,我不再看他。
我猛地站起身,動作快到自己都覺得陌生。我抄起餐桌上那瓶沒喝完的白酒,掄圓了,狠狠砸在公公腳邊。
“砰!”
酒瓶碎裂,玻璃渣混著酒液四濺。公公嚇得往後一跳,手裏的孩子差點脫手。
所有人都被這聲巨響震住了。
我沒停。
在他們震驚的目光中,我一把抓過茶幾上我產後補充的維生素瓶子,擰開蓋子,倒了一大把在手心。
我一步跨過去,左手死死掐住公公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他想反抗,可那隻剛才還舉著我女兒的手,現在軟得像麵條。
我把那一把五顏六色的藥片,全都塞進了他嘴裏。
他唔唔地想吐,我右手拿起碎裂的酒瓶,把剩下的小半瓶白酒,對準他的嘴,就這麼灌了進去。
酒液混著他沒咽下去的藥片,從他嘴角溢出來,狼狽不堪。
“啊——!你這個瘋子!”婆婆王桂芬尖叫著撲上來,揚手就要抓我的頭發。
我頭也沒回,反手就是一記耳光。
“啪!”
這一聲,比剛才她打我的那下,更響,更狠。
她被打得一個趔趄,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扔掉酒瓶,捏著公公的臉,讓他看著我。
我笑了。
“你打我這下,我還給你。”
然後,我的視線轉向公公,他被酒嗆得滿臉通紅,眼裏全是恐懼。
“爸”我聲音很輕,“我剛給你吃的,是頭孢。”
公公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我湊近他,用隻有我們幾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
“頭孢配酒,說走就走。”
“你不是愛開玩笑嗎?好不好笑?”
頭孢兩個字,像一道驚雷,劈在了他們頭頂。
上一秒還囂張跋扈的公婆,下一秒,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
“嘔......”公公再也忍不住,彎下腰,拚命地摳著自己的喉嚨,想把東西吐出來。
“殺人了!殺人了!”婆婆的聲音變了調,不再是尖叫,而是帶著哭腔的嚎叫。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住我的腿,“小晚!小晚我錯了!我給你磕頭!你快叫救護車!你爸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家就完了啊!”
我低頭,看著抱著我腿痛哭流涕的女人。
幾分鐘前,她還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不下蛋的雞“
我慢慢抽回自己的腿,走到沙發邊,抱起了我那哭聲已經微弱下去的女兒。
我抱著女兒,跑回臥室,“砰”地一聲關上門,反鎖。
門外,是周浩的拍門聲,一聲比一聲急。
“小晚!小晚你咋鎖門了,你開門啊!”
客廳裏,是婆婆驚慌失措的哭喊,夾雜著公公幹嘔的聲音,和那句帶著恐懼的呢喃:“頭孢......真的是頭孢嗎......”
我沒理會。
我坐在床上,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拿出手機。
我先撥了120,後撥了110。
電話裏,我的聲音冷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