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禮的動作很快。
不出三日,整個京城都在傳唱“白衣烈女斥儲君,芙蓉泣露守清白”。
蘇婉兒成了貞潔的化身。
我成了人人唾棄的無恥之徒。
我坐在殿中,聽著太監總管福安帶回來的消息,一言不發。
“殿下。”
福安跪在地上,老淚縱橫。
“外麵那些人說的都不是真的!是他們冤枉您!”
“起來吧。”我的聲音很平靜。
這點輿論攻擊,隻是開胃菜。
更大的風暴,緊隨其後。
外祖家,手握京畿兵權的鎮國公府,受到了言官們前所未有的瘋狂彈劾。
奏章上羅列的罪名,從“治軍不嚴”到“驕縱外戚”。
樁樁件件,都指向東宮。
這是要剪除我的羽翼,讓我成為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外祖父送來密信,信中隻有八個字:
“靜待時機,切勿妄動。”
我知道,這是他在安撫我,也是在表明他的處境同樣艱難。
心,一點點冷下去。
第七日,福安突然連滾帶爬地跑進來,臉上帶著一絲狂喜。
“殿下!殿下!兵馬大元帥府的趙小姐來了!她來看您了!”
趙清若。
我的未婚妻。
我快步走到宮門前,隔著冰冷的鐵柵欄看到了她。
她依舊一襲白衣,風姿綽約,隻是臉色蒼白。
“玄寂,”她眼中淚光閃爍,“我來看看你。你清減了許多。”
“我沒事。”
我看著她,仿佛看到了唯一的救贖。
“清若,我就知道,全天下都背棄我,你也不會。”
我伸出手,想要透過柵欄觸碰她的指尖。
“隻要你信我,就夠了。”
“等我出去,我......”
她卻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避開了我的手。
隻是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緩緩打開。
裏麵,靜靜地躺著那枚我親手為她雕刻的比翼鳥玉佩。
我的心猛地一沉。
“清若,你這是?”
她終於抬起眼,淚水決堤。
“玄寂,你別逼我!我有什麼辦法?”
“父親說,趙家不能被你拖累,不能陪著東宮一起沉淪!”
“二皇子已經向父親提親了。”
她見我臉色冰冷,又立刻雙手抓住柵欄,哭得更加楚楚可憐。
“玄寂你聽我解釋!我不是來退婚的!我是被逼的!”
“二皇子說,隻要我點頭,就能保我趙家百年無虞,還能給我真正的鳳冠霞帔!”
“玄寂,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我隻是個弱女子!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整個家族,都為你犯的錯陪葬嗎?”
她將她的背叛,包裝成我的罪過。
“我犯的錯?”
我死死盯著她,一字一句地問:
“所以,你今天來,是希望我點頭,準你改嫁給我的好弟弟?”
她渾身一顫,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好一個弱女子。好一個趙家。好一個皇弟。”
我沒有再看她一眼,轉身對身後的福安道:“把東西拿過來。”
福安顫抖著雙手,從她手中接過那個錦盒。
我取出玉佩。
那枚曾被我視若珍寶的昆山暖玉,在我掌心,被我一寸寸捏緊。
鮮血順著我的指縫,砸在冰冷的石板上。
趙清若發出一聲驚呼,臉色慘白如紙。
我攤開手,將一地碎玉和滿手鮮血展示給她看。
“不必為難了。”
“這比翼鳥,本就是一對。如今碎了,正好。”
我扯出一個冰冷的笑。
“從此,婚約作罷,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