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一頓,輕輕拿起來,指尖放在相片毛躁的邊緣上麵,那裏被小家夥裁剪過。
那是第一次見謝文庭時,他們在村頭的槐樹下拍的,謝文庭跟喬昔雲緊緊貼在一起,而自己就站在他們旁邊,兩方隔著深深的鴻溝,現在,照片上隻有謝文庭跟方夏。
裁掉喬昔雲,爸爸媽媽就可以永遠在一起,這是兩母子自欺欺人的謊言。
“詩年。”她聲音輕到自己都聽不太真切,似乎稍一用力就會消散在空氣中。
“你說想要一個完整的家,以後可能沒辦法做到了。”
“不管怎麼強求,沒有愛的家庭都是不完整的,所以咱們放爸爸自由好不好。”
她手心放在小詩年的頭頂,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就那樣,兩母子坐在書桌旁邊,沉默了好一會。
方夏終於還是將那張殘缺的照片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裏。
她拿著東西牽著詩年正要離開,就聽到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關門聲。
母子兩對視一眼,抬眸就看到喬昔雲直直地站在那裏。
方夏根本就不想理會,拿著東西就走。
卻見喬昔雲突然冷笑一聲,一把搶過謝詩年手上的書本,不等方夏作出反應,她便用力將書撕碎,然後狠狠砸在方夏臉上。
“小姨!”
孩子哇一聲哭了出來,紙片漫天飛舞。
方夏隻覺得氣血上湧,攥緊拳頭一個箭步衝上去拽住喬昔雲的衣領:“你是不是瘋了,他還隻是個孩子!”
方夏氣到身子發顫,喬昔雲卻絲毫不屑,輕蔑地將她推開,勾了下唇,語言惡毒:“孩子?他?一個小雜種,要不是因為他,我和文庭早就在一起了,你算個什麼東西。”
“喬昔雲!”方夏緊繃著下頜:“謝家養了你那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你不承這份恩情,至少他也是謝文庭的孩子,何必這麼咄咄逼人。”
麵對方夏的訓斥,喬昔雲絲毫不覺得羞愧,反而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是嗎?既然他是文庭的孩子,怎麼不見文庭心疼他半分?還不是因為他有一個下賤的母親,為達目的不折手段,像你這種人怎麼還有臉活在世上。”
她每一個字都說得咬牙切齒,即便方夏解釋過無數遍,當年她也不知道怎麼會發生那種事,包括事後,她都會想不起來半分。
可沒有人相信,他們都將這件事怪在她年少無知,不知廉恥上。
謝文庭恨慘了她,也恨慘了這個孩子。
聽到這件事再一次被提起,方夏再也忍不住,抬起手就狠狠地一拳朝著喬昔雲砸去。
喬昔雲沒想過,想來低眉順眼的方夏突然就有了血性,神色一愣,被砸得後退兩步才穩住身形。
從小到大,她仗著謝家二老對她的寵愛橫行霸道,從未受過這般奇恥大辱,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兩秒過後瘋了似的衝上去不管不顧地抓起身邊的東西就往方夏身上砸。
可她從小被慣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裏是起早貪黑在菜市場打滾多年方夏的對手。
她死死盯著喬昔雲,一步步逼近,眼神像是要殺人。
喬昔雲心裏咯噔一下,視線落在角落瑟瑟發抖的謝詩年身上,她下意識地扯過謝詩年的胳膊擋在自己麵前。
“哇!”
“啪!”
隻聽孩子一聲尖叫,痛得大哭,緊隨而後就是瓷器落地的聲音。
是旁邊櫃子因為撞擊堅持不住,上麵搖搖欲墜的花瓶直直落了下來,砸在謝詩年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