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離婚的事陷入僵局。

許洛伊拒絕簽字，並且把她所有的東西都搬到了客房，擺出了一副和我長期抗戰的架勢。

她開始變著花樣地討好我。

每天早上，我都能在床頭看到一杯溫好的牛奶。

晚上回家，她會穿著我最喜歡的那件真絲睡裙，在門口等我。

她不再提錢博文，也不再提榴蓮，仿佛那件事從未發生過。

有朋友來家裏做客，她依然是那個完美的女主人，體貼周到，和我配合默契。

朋友羨慕地捶我一拳：“季淮，你小子真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才娶到洛伊這麼好的老婆。”

許洛伊在一旁笑得溫婉，眼角的餘光卻一直瞟著我。

她在等我的回應，等我順著台階而下。

我隻是笑了笑，沒說話。

那晚朋友走後，她第一次主動走進了我的書房。

“季淮，我們談談。”

她手裏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是我愛吃的晴王葡萄。

“你還在生我的氣，對不對？”

她把果盤放在我手邊，聲音放得很低，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委屈。

“我已經把錢總拉黑了，以後工作之外，絕不見他。這樣你滿意了嗎？”

我看著她，她化了精致的妝，眼眶微微泛紅，看起來楚楚可憐。

任何一個男人看到，恐怕都會心軟。

“許洛伊，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

“那是誰的問題？我的問題？我改了啊！我都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非要我跪下來求你嗎？”

她的情緒瞬間失控，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你就這麼不信我？我們七年的感情，在你眼裏就這麼脆弱？”

我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著她表演。

直到她哭累了，抽噎著停下來。

我才緩緩開口。

“下周末，我爸媽和一些親戚要來家裏吃飯，你來安排吧。”

她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突然轉到這個話題。

隨即，她臉上露出喜色，用力點頭。

“好，好！我一定安排好，保證讓爸媽他們高高興興的！”

她以為這是我鬆口的信號，是我們的關係破冰的契機。

她不知道，這隻是另一場審判的開始。

周末家宴，許洛伊鉚足了勁。

她提前一周就開始準備菜單，訂了最新鮮的食材，甚至還專門去學了兩道我父親愛吃的硬菜。

當天，她裏裏外外地忙活，把所有人都照顧得妥妥帖帖。

我媽拉著她的手，對我說：“小淮，你看看洛伊多好，你可不許欺負她。”

許洛伊低著頭，羞澀地笑，眼眶卻紅了。

飯桌上，氣氛正好。

門鈴突然響了。

許洛伊疑惑地去看我，我搖了搖頭。

她起身去開門，門口站著一個外賣員，手裏提著一個巨大的保溫箱。

“您好，錢先生給許洛伊女士點的榴蓮千層蛋糕，祝您用餐愉快。”

外賣員的聲音不大，但在熱鬧的飯廳裏，清晰得像一聲驚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門口。

那股熟悉的，讓我窒息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

我看到我爸的眉頭皺了起來，我媽的笑容僵在臉上。

許洛伊的臉，一瞬間血色盡失，白得像一張紙。

“搞錯了！我們沒有點這個！”她驚慌地想要關門。

外賣員卻很執著，把訂單遞到她麵前。

“沒搞錯啊，就是這個地址，許洛伊女士，錢先生支付的。”

錢先生。

三個字，像三記耳光，狠狠扇在許洛伊臉上，也扇在我臉上。

我坐在原地，沒有動。

我能感覺到親戚們探究的，帶著同情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

許洛伊幾乎是搶過那個蛋糕，然後砰地一聲甩上門。

她轉過身，看著一屋子沉默的親戚，還有麵色鐵青的我。

她的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還是我堂哥出來打圓場：“嗨，什麼大事，估計是哪個朋友開玩笑送錯了，來來來，我們繼續喝酒。”

一頓飯，最終在詭異的沉默和尷尬的寒暄中結束。

送走所有人後，巨大的客廳裏隻剩下我和她。

那個榴蓮千層蛋糕，被她扔在玄關的角落，像一個無聲的嘲諷。

“季淮，你聽我解釋。”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是錢博文！一定是他故意整我！我早就把他拉黑了，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

“夠了。”

我打斷她。

“許洛伊，事到如今，你覺得誰送的，還重要嗎？”

重要的是，有人知道你愛吃榴蓮。

重要的是，那個人不是我。

重要的是，他選在今天，當著我所有家人的麵，把這個事實，用最響亮的方式公之於眾。

我站起身，拿起外套。

“你去哪？”她衝過來拉住我。

“我出去住幾天，我們都冷靜一下。”

“不！”她瘋了一樣抱住我的腿，整個人跪在地上，“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們這個家就真的散了！”

“都是我的錯，你打我，你罵我，怎麼樣都行，就是別走！”

她哭得聲嘶力竭，妝都花了，狼狽不堪。

我低頭看著她，心裏一片冰冷。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