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剛邁出薑家大門，身後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是薑年。

他幾步追上來，氣息不穩地攔在我麵前。

“小九，別鬧了，跟我們回去。”

他的聲音溫和。

“淩霜隻是來過一個暑假，開學就走了，大哥還在氣頭上，你別跟他計較。”

我停住腳步。

他以為我心軟了，繼續勸說：“隻要你回去，跟淩霜道個歉，這件事就過去了。”

道歉？

我看著他，問出了一個埋藏了兩世的問題。

“四哥，如果有一天，大哥真的要為了淩霜殺我，你會用先祖傳給你的縛妖索......幫他捆住我的手腳嗎？”

薑年的臉部肌肉抽動了一下。

片刻的死寂後，他喉嚨裏擠出壓抑的低吼：“你瘋了！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們是你的親人！怎麼可能會害你！”

真是可笑。

上一世，我被縛妖索捆住，動彈不得時，他可不是這樣說的。

“薑年哥哥，我好冷......”

淩霜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她整個人掛在薑年胳膊上，身體瑟縮著，一雙眼睛怯怯地望向我。

“是不是我......惹姐姐不高興了？”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薑年立刻將淩霜護在身後，仿佛我才是那個會帶來災禍的妖物。

“薑九！你就不能懂事一點嗎！”

大哥和三哥也跟了出來。

“還沒走？”

“真打算賴在這兒不走了？”

冰冷的質問，嫌惡的語氣。

一股力量猛地推在我肩上。

我踉蹌著後退幾步，重重摔在地上。

“砰！”

薑家那扇沉重的木門在我麵前合攏。

緊接著，是門栓落下的悶響。

我趴在地上，聽著門內他們安撫淩霜的溫言軟語，直到那些聲音再也聽不見。

塵土沾滿了我的衣衫。

我撐著地麵，緩緩爬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沙石和身上的灰。

契約之力已經解除，但我五百年的靈力與這座宅邸糾纏太深，無法立刻遠走。

身體裏的內丹，也並未隨著重生而恢複。

身後的九尾，不過是我強撐著幻化出的虛影，隨時可能消散。

上輩子被他們打斷九尾，生生抽走內丹的劇痛，還在骨子裏叫囂。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是不是我錯了？

五百年的守護，換來的就是被當成垃圾一樣丟出門外。

這血脈早已稀薄的薑家後人，與我，到底還有什麼幹係？

所謂的親情，原來如此廉價。

我轉過身，不再看那扇緊閉的大門。

沿著山路往下走，在山腳的街邊，我停下了腳步。

我耗盡身上僅存的靈力，在路邊憑空變幻出一間小小的店鋪。

一塊木質招牌掛了上去。

狐言：專斷因果，報酬另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