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的提議也是大殿裏其他人的想法。
皇帝指了指托盤裏的書信,看向睿王:“朕也好奇的很,不過朕不太懂這些西涼之物,讓鴻臚寺卿來瞧一瞧給咱們解惑吧。”
鴻臚寺是大亓主掌外賓與朝會儀節之事的官署,向來不過問朝政事。
一直在朝堂上毫無存在感的鴻臚寺卿忽然被皇帝點名,立即起身,小心翼翼走到跟前來回話。
“宏飛,將這些拿給陳寺卿看一看。”
皇帝麵上分毫不顯,隻讓吳總管將從靖安侯府搜出來的東西拿到陳寺卿麵前。
陳寺卿雖位列鴻臚寺之首,可跟其他握有實權的文官相比,他這正四品的寺卿著實不夠看。
好不容易有機會在皇上跟前露臉,頃刻間早已有無數種可能在他心底來回碰撞。
他翻看著托盤裏的東西,想著大亓與西涼的宿仇,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心底滋生,或許賭對了這一次,他日後將有數不盡的富貴榮華。
“回皇上,這衣服上的圖騰微臣確實沒在大亓見過,倒跟輿圖上的圖騰是一樣的,隻是葉二夫人如何會在衣服上繡西涼圖騰,這書信裏沒有提及。”
見皇帝並沒有生氣,陳寺卿覺得自己猜中了皇帝的心思,回起話來更是順暢。
“至於書信的內容,微臣不好當眾宣揚葉二夫人的辛秘,若夫人願意,不妨自己親自向皇上解釋。”
畢竟事關靖安侯府與葉二夫人的過往,他這小小鴻臚寺卿可不敢得罪勳貴。
陳寺卿的表情實在是為難,葉葵和其他人都看在眼裏,皇帝自然也滿心疑惑。
“葉二夫人,這些用西涼文字書寫的書信裏到底藏著什麼辛秘?陳寺卿說讓你自己跟朕解釋。”
鄧氏看了眼靖安侯,目光在陳寺卿身上停頓片刻,便看向了皇帝。
“回皇上,確如陳大人所言,這些書信上是妾身的辛秘,是妾身跟娘家人說起妾身跟侯爺......”
說完這些,鄧氏滿含情義的看向靖安侯,羞澀的說道:“妾身的三個孩子並不是二老爺的,他們都是侯爺的孩子。”
對於這個結果,葉葵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麼感覺,但卻悄悄鬆了口氣。
鄧氏和葉暉有私情,總好過直接定罪她們母女是西涼探子,這樣她們不會死,拔出京城所有西涼探子的計劃就不會落空。
不過皇帝那邊要是問起來,她還要想一想說辭。
大殿裏再度沸騰起來。
不少內宅夫人臉上露出嫌惡的神色來。
對待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不僅毀容,還囚禁不給飯吃,反倒是一個死了夫君的寡婦,這靖安侯卻當成心尖尖,還與之生了三個孩子。
聽說那最大的兒子比葉大小姐還要大一歲......
靖安侯也沒想到鄧氏會當眾抖落與他的私情,這麼被人當眾審視,靖安侯覺得那些目光能生生將他淩遲。
心裏惱了鄧氏一瞬,靖安侯瞧見皇上神色不動,又慶幸此事終於過了明路,以後再也不用遮掩。
“回皇上,是臣對阿茹舊情難忘、情難自抑,既然薛氏母女求了和離,臣願給她們一封休書,再娶阿茹為妻。”
葉葵看著葉暉維護鄧氏的模樣,替母親感到不值。
她正準備開口的時候,一場好戲沒看盡興的睿王便打開了手裏的折扇,邊搖折扇邊搖頭。
“要不說靖安侯能穩居爵位呢?單單是這份心態,就值得咱們所有人敬佩。昔年將軍府的嫡女下嫁到葉家當牛做馬,利用完了便一直休書休回家中,另娶舊情難忘的心上人,這算盤打的真真是令人歎為觀止啊!”
葉葵也不忍了,鄧氏母女還不能死,她所有的怒氣就對準了靖安侯一人。
“靖安侯為了迎娶心上人,就這麼磋磨自己的發妻,甚至不惜將她毒啞,今日宮宴定然有刑部同僚在吧,敢問大亓律例毒殺發妻,是什麼罪名?”
聽得葉葵詢問刑部官員為自己定罪,靖安侯再次嗬斥葉葵。
“本侯可是你的父親,你一個姑娘家日後嫁人還得仰仗娘家,你竟為個又啞又醜的賤婦得罪我?孽障,你打仗把腦子打傻了?”
葉葵皺眉,她離京時,靖安侯也不這樣啊,如今怎麼一副聽不懂話的樣子?
靖安侯的一係列作為確實令皇帝意外。
別的不說,他虐毒發妻這兩樣是實實在在的罪名,今日若不懲處,不說斬殺西涼太子頭顱的葉葵,就連遠在西疆的薛老將軍那裏,他都不好交代。
還有朝中多少人看著呢,薛老將軍在西疆奮力殺敵,他唯一的女兒在京中被夫家虐待毒啞都無人做主,日後誰願意為朝廷效勞?
“葉暉,虐待囚禁並毒啞薛氏的罪名確實是你無可反駁的,你有錯在先,無權休妻,今日朕做主薛氏與你和離。”
靖安侯見皇帝直接否定了他的提議要求和離,頓時便脫口而出道:“薛氏嫁給臣這麼多年,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犯了七出,臣休她也是應該的。”
葉葵覺得自己壓根不認識這個曾經在同一屋簷下相處過八年的父親,從前他隻是不喜自己,對母親還是有該有的尊重的。
短短六年,他怎麼就換了這樣一幅無賴的嘴臉?
“本王今日才知道,原來無所出指的是沒生出兒子來,靖安侯大言慚慚執意休妻,應該也不是圖謀夫人的嫁妝吧?侯府家大業大的,總不至於讓夫人補貼嫁妝過日子......”
睿王再次看向皇帝,認真的建議。
“皇兄,將軍府的私產都是薛老將軍和薛大將軍拿命拚回來的,您判和離,可千萬記得讓侯府按照嫁妝單子歸還夫人嫁妝,那些帶不走的也要一並毀了才是,畢竟侯爺和離另娶,新夫人應該也不願用原配夫人用過的東西。”
靖安侯氣哼哼的看向睿王:“王爺,這是臣的家事,王爺還是不要妄加置評為好,不然旁人還以為王爺是那等搬弄是非的長舌婦。”
正在私下以眼神交流的女眷們看向靖安侯時,雙眼幾乎能噴出火來,但她們不方便開口,隻好將期盼的目光落在睿王身上。
睿王是先帝和太後的幼子,看著是個閑散王爺,跟誰說話都一臉和氣笑眯眯的,但他們幾個兄弟當中屬他最心狠手辣,皇帝登基時他出了不少力,故而明明是最出色的王爺,卻至今尚未婚配。
這回靖安侯當眾內涵睿王是搬弄是非的長舌婦,等睿王出了手,靖安侯就知道今日逞一時口舌之快,到底錯的多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