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黎見他遲遲沒有回應,還以為自己說中了莊遠舟的心事,想要伸手去拍拍他以示安慰。
對方卻毫不留情地將她推開,死死盯著她的眸子裏蓄滿恨意。
“不就是一片花田嗎?這種農村裏丟路邊的都沒人要的東西能值幾個錢,大不了我賠你。”
見莊遠舟軟硬不吃,薑黎的火氣也跟著上來。
邊說邊掏出手機給他轉賬。
手機提示十萬塊進賬莊遠舟眼皮都沒動一下。
“不夠?”
薑黎眼裏盡是嘲諷和輕蔑:“現在呢?”
手機不斷響起到賬的信息。
一聲聲像是巴掌一樣甩在莊遠舟臉上。
終於,他還是妥協了。
拖著沉重地步子,轉身離開。
可還沒邁出去兩步,身後就響起薑黎得意的聲音:“繼續狂歡繼續嗨......”
他身子一怔,紅著眼眶垂眸,生怕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來。
燒烤的吱吱聲,酒瓶的碰撞聲,還有此起彼伏的歡呼聲,莊遠舟像是聾了一般,木然地看著眼被他們踐踏過著的花枝。
薑黎抬眸就看到閣樓頂上,死死盯著他們的那雙眼睛,如深淵凝視,不知為何,她心裏一顫。
這樣的占有欲,五年前,她在莊遠舟眼裏也見過一次。
可那次,是她叛逆出逃,長輩們責罰,他將自己牢牢護在身下,一鞭一鞭的藤條穿過衣服,將他的皮膚打到血肉模糊,他紅著眼眶告訴爸媽,他莊遠舟一定護薑黎一生周全。
而現在,比之當初多了份恨意。
莊遠舟閉上眼睛,感受著夜空下的徐徐微風,耳邊傳來的卻是薑黎溫柔的聲音:“還想吃什麼?我幫你烤。”
謝淩雲聲音含笑:“隻要你親手做的,我都喜歡。”
都說閉上眼睛就能不讓眼淚眼淚落下,這都是騙人的,淚珠滑落眼角,他隻能迅速擦去,才能假裝它們沒有來過。
離開【未央花嶼】薑黎沒有跟他回到別墅,莊遠舟也沒有心情再跟她繼續糾纏。
直到律師打來電話,他可以去民政局拿離婚證了。
工作人員將紅色的本本推到他麵前,莊遠舟平靜地接過。
指腹在凹凸不平的公章上摩挲,心裏卻是重重鬆了口氣。
走出民政局,他剛準備回去別墅拿行李,手機便響了起來,是薑黎。
她難得給自己打來電話,出聲便是質問:“你在哪裏?”
莊遠舟眼神掃過民政局的標語,最後淡淡地說了聲:“在外麵拿點東西。”
薑黎像是明白了什麼:“明天我過生日,你......”
他自然明白對方想說什麼,這樣重要的日子當然是跟最重要的人一起過。
莊遠舟識趣地讓路:“明天我有事,就不陪你了。”
“嗯。”薑黎的聲音帶著些欣喜,又想到前幾天兩人發生的不愉快,大發慈悲地說道:“你是去給我準備禮物了嗎?那我今晚回來賠你一起吃晚餐吧。”
莊遠舟一愣,這才想起來,是的,這麼多年來,薑黎生理性厭惡這場婚姻,所以結婚紀念日他們從來不過,莊遠舟隻能費盡心思地為她準備生日禮物。
最可笑的是,五年前的今天,他作為生日禮物被送給薑黎,就因為自己對她的喜歡,便一邊承受著她的怒火,一邊在這場以交易為目的的婚姻裏護她周全。
他想對她好,好到所有人都知道。
隻是這次不會了。
他看著手裏的紅色本本,不貴重,但她應該會喜歡。
隨即語聲低沉:“對,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薑黎很滿意,聲音都變得輕快了許多:“那你早點回去準備等我回來。”
莊遠舟站在原地遲遲沒掛電話,她見對方沒有反應,皺著眉頭詢問:“怎麼了?不方便嗎?”
莊遠舟張張嘴,最後還是沒能說出拒絕的話,沉默兩秒後,淡淡說了句好。
其實他本可以拒絕,隻因為薑黎說她受夠了從小到大冷冰冰的交際,總覺得那不是她的生日宴,而是長輩們的社交活動。
所以每年,莊遠舟都會親自給她準備一頓生日晚餐,獨屬於兩人的重要時刻。
日暮西下,莊遠舟透過廚房的窗戶往外看,本應該停留在那裏的紅色轎車始終沒有出現。
這是五年來她第一次主動回家,說想吃自己做的飯,卻不是第一次將他拋之腦後。
還好,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麵前是滿滿一桌薑黎喜歡的菜色身側放的是他精心挑選的香檳玫瑰。
他緩緩拿出包裏的紅色證件,放在旁邊。
“生日快樂,希望這個禮物你能喜歡。”
說完這話,他便轉身上樓,將早就準備好的行李箱提上,然後關門轉身離開。
餐桌上,那本嶄新的離婚證就那樣靜靜躺在玫瑰花旁邊。
燭火晃動,似要將這多年相伴的感情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