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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離秦丹凝與李允墨的訂婚隻剩四天,整個秦家張燈結彩、紅綢翻飛。

秦家正廳燈火通明,長桌上堆滿為婚宴預備的香檳塔。

秦丹凝端著一杯紅酒,倚在樓梯口,看江淮序端著托盤穿過人群。

李允墨立在香檳塔前,指尖捏著一隻空杯,眼底蓄著盈盈水光。

就在江淮序與她擦肩的瞬間,李允墨的手腕忽然一翻。

啪!

空杯砸在塔腳,琥珀色的液體飛濺,香檳塔轟然傾塌,玻璃碎屑四散。

“啊!”李允墨輕呼,後退半步,掌心被碎玻璃劃出一道細口,血珠滾得恰到好處,“江先生,你為何推我?”

四周驟然安靜,所有的目光像聚光燈,釘在江淮序身上。

他僵在原地,托盤還舉在半空,像無法洗脫的罪證。

秦丹凝站在樓梯口,將一切盡收眼底。

她看見李允墨的指尖如何故意掠過江淮序的托盤,也看見玻璃如何被李允墨自己的手肘撞落。

可她的目光隻停在江淮序臉上,語氣淡得像在談論天氣:

“站住。”

秦丹凝抬手,酒液順著江淮序發頂澆下。

暗紅酒色滑過睫毛、鎖骨,在白襯衣上炸開大片猩紅。

李允墨故意裝委屈,血珠順著他雪白的手背滑下,“丹凝,別怪她,是我不小心......”

冰涼的酒液滲進領口,江淮序被嗆得連咳,卻聽見周圍傭人壓低的竊笑。

秦丹凝走下最後一級台階,伸手攬住李允墨的肩,指尖卻沾了他的血。

“來人。”她聲音不高,卻讓整個大廳瞬間噤聲,“把江淮序帶出去,別讓他再踏進正廳一步。”

保鏢鉗住江淮序的手臂,拖向側門。

他倉皇回頭,碎玻璃劃破他的腳踝,血珠滴在玫瑰紅毯上,像一串細小的朱砂。

秦丹凝的目光掠過那抹紅,卻連眉都沒抬:“地毯臟了,一起丟出去。”

大門在江淮序身後轟然闔上,冬夜的冷風灌進濕透的襯衣,他站在鐵門外,聽見裏麵樂隊重新奏起華爾茲。

香檳塔已碎,蟹粉酥被踩成泥,而他被驅逐的姿勢,成了這場盛宴裏最臟的笑話。

晚宴過後,江淮序成為了整個秦家唯一需要被‘看好’的隱患。

秦丹凝把鉑金細鏈扣在他腳踝時,動作溫柔得像在替他係一條腳鏈。

金屬貼上骨踝,冰得發痛。

她低頭,指腹摩挲那截凸起的踝骨,那是曾經她吻過的地方,聲音輕慢:

“別再惹允墨生氣了,也別想著鬧事,乖?”

江淮序沒答。

惹怒她的從來不是他,是她活著本身。

鏈子不長,剛好夠他去衛生間再折返。

秦丹凝把鑰匙拋進抽屜,門闔上,燈光被切成一條細縫,隨後消失。

他坐在床尾,指尖勾著鏈子,金屬聲清脆,莫名地想笑。

原來他連逃跑的資格都沒有,連崩潰都要在半徑三米內完成。

夜深,隔壁突然傳來悶響,像重物墜地。

鏈子猛地一顫,接著是急促的、拖行的聲音。

江淮序還沒回神,門已被撞開。

秦丹凝衣衫半露,汗水順著鎖骨滑進胸口,心臟在皮膚下瘋狂捶打。

她拖著那條鏈子,卻在靠近他的一瞬,變成抱住浮木的溺水者。

“阿序哥哥......”

聲音啞得發顫,卻帶著久違的渴求。

秦丹凝撲過來,雙臂箍住他的腰,額頭抵在他頸窩,滾燙的呼吸灼得他發疼。

鏈子被拉得筆直,金屬勒進他踝骨,血珠立刻滲出來。

江淮序沒動,任她抱。

曾經她他會回抱,會輕拍她的背,會低聲哄“我在”。

現在他隻是坐著,像一座廢棄的燈塔,任海浪一次次撞上來,碎成灰。

秦丹凝卻抱得更緊,仿佛要把他揉進骨血,指尖在他背後發抖,汗與他的淚混在一起,分不清誰更狼狽。

“別離開我......”

她低喃,聲音低沉嘶啞。

江淮序垂眼,看她腕上凸起的血管。

他沿著它吻過、咬過,以為能走到她心裏。

如今他隻看見一條逃不出的路。

鏈子短得殘忍,他每一次呼吸都扯動她踝上的傷口。

血順著金屬滑下,滴在他腳背,像無聲的控訴。

秦丹凝忽然抬頭,眼神渙散,卻固執地捧住他的臉,指腹擦過他的淚。

那淚不知何時掉下來的。

“別哭,阿序哥哥。”她說,“我在這兒。”

江淮序笑出聲,聲音像碎玻璃。

“你在哪兒?”她輕聲問,“秦丹凝,你從來都不屬於我。”

“而我......也不屬於你。”

秦丹凝怔住,指尖僵在他頰邊。

鏈子嘩啦一聲響,她抱得更緊,仿佛這樣就能把答案擠進心臟。

卻沒人告訴她,鎖鏈從來鎖不住人,鎖住的隻是回聲。

秦丹凝,已經弄丟了滿眼都是她的江淮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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