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蘇大強和蘇偉兩人被王有德如此嗬斥一聲，都快要嚇死了。

戰戰兢兢的站在原地，低著腦袋，大腦飛速運轉。

這可如何是好啊！

進退兩難，自己也是想瞎了心了，竟然真帶著九歲的蘇辰來了。

簡直造孽。

周圍那些蘇大強的同僚一個個都是看戲的神色。

等這場鬧劇完了之後，蘇大強肯定被革職。

空缺出來的乙隊捕頭的位置，他們就得想辦法上位了。

“王大人！”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沙啞帶著濃濃傲慢的聲音響起。

正是這萬年縣老仵作孫老頭。

隻見他背著個破舊的木箱，分開人群走了進來。

他瞥了一眼還沒他腰高的蘇辰，渾濁的老眼裏滿是鄙夷和不屑。

“王大人，這黃口小兒，ru臭未幹，也敢口出狂言？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現場，老朽和巡捕房的幾個捕頭查了三天沒有任何的線索，老夫斷定翠娘是自殺。”

“讓他一個娃娃來這裏，莫不是蘇捕頭想褻瀆翠娘屍體，嘩眾取寵？”

孫老頭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現場氣氛更加微妙起來。

周圍的衙役、章府的下人、看熱鬧的百姓，無不發出哄笑和附和。

各種輕視、懷疑、幸災樂禍的目光如同針尖般紮在蘇家三人身上。

柳芸兒緊張得手心全是汗，蘇大強和蘇偉更是臉色鐵青，拳頭緊握。

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死死護在蘇辰身前。

孫老頭說的也是事實，有著多年經驗的老仵作都無法找到任何的線索，蘇辰當然更不可能了。

哎！

聽天由命吧！

章福元看著孫仵作，眉毛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老孫頭，我愛妾我是知道的，平常錦衣玉食，瓊漿玉液，絕對不可能自殺。”

孫仵作看著章福元暗自搖了搖腦袋，“章老爺，你的心情我老孫理解，可是，我老孫在這萬年縣當了一輩子仵作，自然有自己的判斷，尤其是現在翠娘的閨房如此這般幹淨，而且一目了然，除了自殺，不可能有別的可能。”

周圍的人也都紛紛符合，同意孫仵作的結論。

章福元正欲再說，隻見蘇辰小小的身子從蘇大強腿邊擠了過去，徑直走向那間被衙役把守著的門窗緊閉的翠娘的閨房。

他仰頭看了看門口兩個高大的衙役，奶聲奶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開門。”

兩個衙役一愣，下意識看向王有德和張魁幾人。

張魁衝著蘇辰冷笑了一聲：“讓他進，我倒要看看這小崽子能玩出什麼花樣！”

門“吱呀”一聲打開。

蘇辰邁步而入。

外麵的人呼啦啦都圍了上來。

看到蘇辰這副堅決的樣子，都好奇了。

這小子，裏麵的可是死人啊，他竟然不怕？

蘇大強和蘇偉一邊擔心，一邊又好奇。

這孩子平常看到小蟲子都要嚇得跑開，現在麵對屍體竟然不打怵？

奇了怪了！

蘇辰剛進去著就聞到一股好聞的胭脂香味。

現在正值盛夏，章府倒是舍得下本錢，房間裏放著大塊的冰。

絲絲寒氣彌漫，讓房間溫度比外麵低了不少，也最大程度延緩了屍體的腐敗。

蘇辰抬頭看了看。

房間陳設精致，一個穿著桃紅色寢衣的年輕女子翠娘仰麵倒在床榻上，雙目圓睜，臉上凝固著極度的驚恐。

初步簡單查看一番，蘇辰沒有找到任何外傷。

蘇辰沒有立刻過去查看屍體。

而是像隻靈敏的小獵犬，開始在房間內慢慢踱步。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一樣，掃過四周：地麵光潔如鏡，桌椅擺放整齊，梳妝台紋絲未亂，窗欞也並未損壞。

小盒中那些值錢的物件都在，即使是他殺，也不是為了謀財而來。

簡單的看完現場之後，蘇辰又將目光看向了閨房的小桌上。

隻見上麵放著一封寫好的信件，走過去看了看內容，大概為訣別信。

說什麼不想活下去了之類的喪氣話。

蘇辰仔細的看了看，便將翠娘寫的書信放到了一邊。

旋即，蘇辰看向了書信旁的一盞茶杯上，裏麵還有些許冷茶。

因為已經過了兩三天的時間，杯中留下了一道很明顯的茶漬。

蘇辰端起來用小鼻子聞了聞，隻是一股隔夜茶的味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氣味。

查看完了這一切，蘇辰雙手抱在胸前開始仔細思索起來。

現場確實很幹淨，沒有第三人存在過的痕跡，至少明麵上看不到。

翠娘的屍體也很幹淨，沒有外傷，但內傷還不確定。

屍僵和屍斑也都正常，屬於是死亡72小時的症狀。

蘇辰思索之際，孫仵作站在一旁冷笑一聲。

“小娃娃，不要在這裏裝神弄鬼了，你查看的這些我都已經查看過了...”

話沒說完，蘇辰給了他一個淩厲的眼神。

孫仵作竟然被蘇辰那冷冰冰的眼神嚇的一哆嗦，直接閉了嘴。

這小娃子，眼神好生毒辣。

蘇辰沒理他，拿起了翠娘的遺書說道：“章老爺，翠娘的這封手寫絕筆信可是她的字跡？還有，翠娘寫字慣用哪隻手？”

章福元立馬點頭，“用的右手，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我家翠娘生來喜好讀書，尤其是寫的一手好字，這字絕對是翠娘自己寫的。”

蘇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就勞煩章老爺拿一張翠娘寫過的字供我對比一下。”

不多時，章福元便拿過來了一張白色宣紙。

蘇辰接過來一看，果然字體都一樣。

孫仵作見狀又開始了，“你以為隻有你想到這一點嗎？字跡我早就對過了，就是翠娘本人寫的。”

蘇辰拿著兩封字體一樣的宣紙走到太陽下仔細辨認，尤其是墨跡的深淺、筆畫的起落。

隻過了幾息的時間，蘇辰眼神猛的一亮，旋即給出了自己的初步判斷。

“翠娘不是自然死亡，也不是自殺，而是死於謀殺。”

蘇辰此話一處，全場發出一聲倒吸冷氣的聲音。

所有人不解的目光立刻就看向了蘇辰。

孫仵作立馬站出來反駁，“笑話，老朽親自檢查過，地麵幹淨，毫無足跡，門窗完好，說明翠娘死的當晚這裏隻有翠娘一個人。”

“而且嗎，要是他殺，翠娘為什麼會寫這份訣別信！？”

孫仵作問到了關鍵點上，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蘇辰。

對啊，都留下遺書了，竟然是他殺？

於是，蘇辰轉身看向孫仵作，“我說這封翠娘的絕筆信是別人寫的，你信嗎？”

蘇辰話落，現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孫仵作，眉毛緊緊的皺了起來。

“不可能！這字跡我看了不下十遍，絕對不可能是別人寫的。”

孫仵作義正言辭，“而且不光我看了，巡捕房的人都曾驗過，斷然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巡捕房的李麻子立馬附和，“沒錯，我李麻子也會些許書法，自然能判斷出這字跡就是出自翠娘之手。”

看著孫仵作和李麻子這樣篤定，蘇辰嗤笑一聲，“好，那我就給你們看點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