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說完，蘇辰捧著這兩幅字畫來到了眾人麵前。

他指著遺書中幾個含撇畫的字：自、命、老、勿。

“章老爺，請看這些撇畫，你說翠娘慣用手是右手，正常書寫，右手的撇應由右上向左下撇出，起筆重，收筆輕，所以墨色該是起筆處最深。”

“但這絕筆信上的撇，墨色最深處，卻在筆畫的末端，也就是在左下，而起筆反而入墨較輕。”

“這說明什麼說明，說明這幾個字的筆畫是由左下向右上逆推著寫出來的。”

“而剛才章老爺已經說了，翠娘是右手寫字，那麼隻有左撇子模仿右手寫字，才會不自覺地這樣推筆。”

“所以，章老爺，你再看看這幾處比劃，是否過於凝重呆板，失了翠娘真跡的飄逸？”

現場眾人聽到蘇辰的判斷，一個個愣在原地，如遭雷擊。

章福元一步上前，拿過來仔細對比。

果然看到蘇辰所說的那幾個字的筆畫有所不同，如果不是細微的去看，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區別。

孫仵作本不信邪，但是看過後心裏猶如遭到了一擊重錘。

然後目光一轉，不可思議的看向了蘇辰。

沒錯，這小子說的沒錯。

這封翠娘的絕筆信中所有的撇畫都存在這樣的書寫問題。

仔細觀察之下，真的有所不同。

這小娃子，邪門了。

王有德和蘇大強幾人這時候也都愣住了。

看過了翠娘的絕筆信之後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的不同。

孫仵作思考片刻，立刻反駁道：“即使是又人模仿了翠娘的筆記，那也不能說明翠娘是被人殺害的，因為現場沒有任何他殺的痕跡。”

“至少，現場應該有殺人用的工具吧？”

孫仵作這話說完，現場不少人都點頭。

隻說明信不是翠娘寫的還不夠，如果是他殺，得找到凶器才行啊。

蘇大強和蘇偉兩人為蘇辰捏了一把汗。

接下來才是重中之重。

蘇辰嘴角微微一笑，走到桌前指著茶杯說道：“凶器？不就在這裏嗎？”

孫仵作差點笑出聲來，“這不就是茶杯嗎？你不會是想說翠娘是茶杯殺死的吧？”

周圍頓時傳來一陣哄笑。

蘇辰卻搖搖頭，“非也，翠娘是被這茶杯中的茶毒死的。”

轟隆！

蘇辰的話，再次讓所有人都呆立當場。

一個個和見了鬼一樣看向蘇辰。

這次，沒等到孫仵作開口，一直沒有說話的張魁站了出來。

“你這小子，我以為你有兩下能耐呢，原來也是沽名釣譽之輩啊。”

“這杯子我們巡捕房和孫仵作已經用銀針驗過了，完全無毒，就是一杯普通的茶水罷了。”

李麻子立馬點頭附和，“沒錯。”

蘇辰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

端起茶杯之後吹了吹水麵說道：“銀針驗毒，隻驗能使銀變黑之硫化物，也就是砒霜之類的，但天下奇毒眾多，豈能一個個都盡驗？”

一邊說著，蘇辰將茶水端到了張魁麵前。

“張捕頭剛才說了，這茶水無毒，那請你把剩下的茶水喝了吧？”

張魁立馬定住了，口中支支吾吾，“這...”

蘇辰又端到了孫仵作麵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沒想到孫仵作擺手連連後退，好像在躲什麼汙穢的東西。

蘇辰哂笑一聲，“要驗證此茶有無毒性，隻需抓一隻活物來便可。”

章福元轉身吩咐，讓章府下人抓了一隻麻雀進來。

果然，蘇辰讓麻雀引用了茶水之後，不一會便死透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在場的人都驚呼連連。

這茶，果然有毒。

孫仵作咽了口唾沫，繼續開口。

隻是話語比剛才輕了幾分，口氣也沒有了之前的那般篤定。

“可是...如果翠娘是被茶毒死的，那為何身上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口內、舌頭以及喉嚨都看不出來呢？這該作何解釋？”

孫仵作以為自己問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眼神又一下子亮了起來。

蘇辰走到翠娘的屍首前說道：“尋常的砒霜、鴆毒等毒物中毒的確會引發劇烈痛苦和體表異變，但很顯然，此毒非同尋常。”

“據我猜測，凶手所用之毒，並非腐蝕內臟、破壞血脈的劇毒，而是一種專攻神經和麻痹呼吸的頂級殺器。”

說完，蘇辰頓了頓。

自己說什麼呢，麻痹神級都出來了。

他們根本就聽不懂。

於是換了個說法。

“此毒入喉，瞬息間咽喉筋肉，令受害者無法發聲呼救，同時使人無法自主呼吸。”

“所以，翠娘在喝下去這杯茶之後，是被茶中之毒破壞了咽喉導致呼吸不暢從而窒息而死，但從咽喉部位看，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況且，此毒用銀針驗證不出，故孫仵作才有了自己的判斷。”

蘇辰知道，自己的推斷肯定是對的。

至於究竟是何種毒物，那就要抓到凶手才行。

這時候，王有德走過來說道：“那有沒有可能是翠娘自己服毒自殺呢？”

蘇辰搖了搖頭，“絕無可能，正如章老爺所說，翠娘活的好好的，不會一時半會想不開的。”

王有德繼續問：“那這件房子裏為什麼會沒有痕跡呢？至少應該有腳印吧？”

“接下來我會給大家說明為什麼翠娘死的當晚房間內還有別人，你們看這裏...”

蘇辰用小手指向梳妝台側麵一個不起眼的縫隙，然後從裏麵拉出了一條絲線。

“這裏，殘留了一根非常細微的不屬於這個房間任何織物的深褐色線頭。”

說完後，蘇辰將線頭拿出來遞給了章福元。

“章老爺，這種絲線可能是翠娘穿的嗎？”

章福元拿過來一看，直接搖了搖頭。

這種顏色的絲線，章府的女人就沒有過。

而自己就更不可穿這種廉價的衣物。

蘇辰看著章福元搖頭，繼續說道：“這就是凶手搬運或挪動什麼東西時，很有可能是移動翠娘的屍體時偽造自殺現場的時候從自己粗糙衣物上刮蹭下來的。”

“當然，這一點小小的線索你們當然不會相信，請章老爺幫我再取一包細石灰過來。”

章福元雖然不知道蘇辰要細石灰幹嘛，但還是吩咐下人取了過來。

緊接著，蘇辰走到了窗戶前，打開窗戶然後再上麵輕輕的撒了一下細石灰粉上去。

剛開始大家還為察覺到什麼不同之處。

但很快，就有人驚呼起來。

“是腳印，沒錯，肯定是腳印。”

隻見在蘇辰撒下石灰的地方，果然出現了一個不算完整的腳印。

隻是腳趾的部分看著還算清楚。

所有人再次一震。

這突如其來的腳印，不正是說明了當時這屋子裏還有別人嗎？

蘇辰看著腳印，淡淡的說道：“那既然沒有別人，這腳印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章府之人來翠娘的閨房也需要走窗戶？”

蘇辰這一問之下，現場直接安靜了下來。

蘇辰做出最後的結論。

“凶手極其狡猾，他清楚地麵留痕的風險，所以，在殺害了翠娘之後，凶手將屋內偽造成翠娘自殺的場景，然後仔仔細細的清理了現場，最後翻窗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中。”

“所以各位現在還堅持翠娘是自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