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什麼事都沒做,竟被莫名定了死罪。
許清勉目眥欲裂。
“你......你們眼中還有王法嗎,竟敢私設公堂草菅人命?!”
洪定欽不以為意一笑,臉上隻有冰冷。
很顯然,他並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早已駕輕就熟。
換句話說,像許清勉這樣的人,在洪定欽眼中跟螻蟻沒什麼區別,抬腳便能踩死。
“王法?”
“在別的地方我不敢說,區區一個青陽縣,我便是王法!”
話說完,洪定欽朝著幾名壯漢戳了戳下巴。
這下,還沒等許清勉開口,其中一人獰笑一聲,一拳便砸在了他的胸口上!
“哢嚓!”
伴隨著一道清脆的骨裂聲響起,許清勉至少斷了三根肋骨,痛的撕心裂肺,應聲倒地。
可這一切根本沒完!
緊隨而至的,又是道道狠辣腳踹。
不多會兒,許清勉便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吐著鮮血,身上已經沒有一個完好之處。
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屈服,隻是用狠狠的眼睛,披頭散發盯著在場眾人,狀若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你......你們要麼現在就殺了我!”
“隻......隻要我有一口氣在,我必與你們不死不休!”
見許清勉骨頭如此之硬,被打成這樣了都還敢說狠話。
洪定欽眼中閃過一抹殘忍,剛想命手下直接下殺手。
可就在這時,趙春和卻一臉舔笑站了出來。
“洪老,您不必為了這麼個小角色動怒!”
“他畢竟是之前的會試第一名,若是無故身亡,搞不好會引來諸多猜測。”
“反正現在罪名已經加在他身上了,不如就留他一條小命......”
不是趙春和善心大發,想替許清勉求情。
而是青陽縣乃是他的轄區,他也擔心無端弄出人命,會惹火上身。
人可以殺,但不是現在,更不適合在此處!
洪定欽可管不了那些,他滿臉不悅剛想發怒。
吳天雄跟看死狗一樣瞥了許清勉一眼,跟著相勸。
“洪叔,趙縣令所言有幾分道理。”
“隻要進了大牢,我相信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很快就會服軟的!”
聞言,洪定欽也沒有再堅持。
目送著許清勉渾身是血,被扔到暗無天日的死牢裏,吳天雄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個世界,什麼人才、天驕,都是虛的!
隻有權勢、地位,才是真的!
曾經你得無數人敬佩仰望,可現在,卻隻能跟爬蟲一樣,在充滿腐臭黴味的死牢地上蠕動!
許清勉啊許清勉,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又太固執倔強不識時務了!
等著吧,為了活命,總有你鬆口,跪下來搖尾乞憐的時候!
直到洪定欽與吳天雄帶著人趾高氣揚離去,主簿張常遠這才敢來到趙春和麵前。
見許清勉如此慘狀,被拖出來的時候都已經快陷入昏迷,嘴中卻還在嘟囔著“狗官”、“伸冤”之類的詞,張常遠麵露不忍。
“老爺,您任由他們目無王法,行如此狠辣之事,就不怕東窗事發遭到牽連嗎?”
張常遠知道自己人微言輕,改變不了任何結局。
若是敢多言,搞不好連這頂小小的烏紗帽都保不住。
可他心裏畢竟還存有一絲良知,更同情許清勉的遭遇。
明明是個前途無量的大梁英才,卻被人強取豪奪,霸占了狀元也就算了!
現在,還被打成這樣,定了個行刺狀元之罪。
要說天底下之最冤,也莫過如此了!
“怕,我怎麼可能不怕?”
“若我真無所顧忌,早看著那姓洪的將許清勉殺了以絕後患,又何必勸說暫且留他一命?”
“不過,此事也算是許清勉自找的,明知對方勢大無力反抗,他若看清現實肯妥協,又何苦走到這一步?”
趙春和嗤之以鼻。
“話雖如此,可是老爺......”
見張常遠還想說些什麼,趙春和已經沒了耐心。
“還有什麼可是的,難道張主簿你我還敢忤逆洪老不成?”
“再說了,許清勉家就一個半死的老頭子,隻要你不說我不說,讓下麵的人把嘴守住了,這事就永遠不可能有人知道,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
“興許在牢裏呆上幾天,許清勉知道怕了想通了呢,到時也不用治他殺頭之罪,這不就皆大歡喜了麼?”
聽到這話,張常遠也隻能無奈歎了一聲。
但願,許清勉真的能想通妥協吧!
這樣,即便丟了狀元,最起碼也能留下一條命!
誰讓吳天雄有個好爹,許清勉卻除了個百無一用的爺爺,什麼都沒有呢?
就算讓那老頭子知曉一切,他也根本無力回天。
畢竟誰都知道,一個瘸腿還上了年紀的老人,真的連條會叫的狗都不如!
......
與此同時。
蘇忠烈在孤墳旁陪著老友坐了一天。
直到傍晚時分,他才拖著蒼老疲憊的身體,迎著夕陽一瘸一拐回去。
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做飯。
蘇忠烈將家中為數不多的肉食全部拿了出來,同時,還將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壇老酒,也擺到了桌上。
今天,是清勉高中狀元之日。
蘇忠烈不僅要好好犒勞一下他,還要與其喝上幾杯,為他慶功。
那孩子辛苦勞累了這麼多年,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蘇忠烈心裏清楚,許清勉已經長大了,現在也有本事了,他的身世自己不能一直隱瞞下去。
趁著這次機會,爺孫倆可以好好聊聊,將他的身世和盤托出。
心頭這樣想著,蘇忠烈坐在酒肉飄香的桌旁,靜等著許清勉凱旋而歸。
可直到天色都徹底暗下來了,也沒見許清勉回來。
難道,是縣太爺強留清勉吃飯了?
畢竟,青陽縣已經有上百年沒出過一個狀元了!
許清勉能摘得桂冠,縣令也跟著沾光,他應該不會輕易放許清勉走。
有了這種猜測,蘇忠烈也不著急,繼續坐著等。
可這一坐,油燈燃盡,晃眼之間就到了天亮,仍舊沒見許清勉的身影。
這下,蘇忠烈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
莫非,是出了什麼意外?
越這樣想著,蘇忠烈心頭那股不安越發濃烈。
他艱難站起身,正打算去縣城親自走一趟。
可蘇忠烈剛出門口,就意外碰上了村裏的一個年輕人。
此人名叫朱顯貴,比許清勉大幾歲。
他曾多次上門找許清勉求教學習,卻一連考了多年都沒過縣試這一關,兩人關係還算不錯。
一看到他,蘇忠烈連忙走了上去。
“顯貴,你昨日去縣城,可曾見過清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