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軒意識漸漸回籠，感受到有人用毛巾擦拭他的臉頰。

他的手猛地抓住臉上的手掌，將臉貼在寬厚的掌心，喃喃：“我要離開…”

“離開？！什麼離開？”柳墨涵原本輕柔的動作加大力道。

林軒睜開沉重的雙眸，柳墨涵憤怒的神情漸漸清晰。

“你要離開？！”柳墨涵聲音帶著怒氣。

“沒，你聽錯了…”林軒聲音嘶啞，不帶任何情緒。

柳墨涵直起身，神情不虞，“嗬，你別想著離開，要不是你逞強不肯喝藥，也不會承受這種痛苦。”

悲憤湧上心頭，林軒聲音發顫：“所以，全都是我的錯嗎？”

柳墨涵心中閃過一絲煩躁，沉默著看著他。

“大人。”大夫提著藥箱，尷尬站在門口。

“進來。”柳墨涵收回深沉的視線，轉身離開，“好好幫他看看。”

林軒強撐著身體，靠在床頭，虛弱對著大夫一點頭：“有勞。”

大夫連連擺手，可是臉上的神情卻愈發凝重：“公子…這…經脈受損嚴重，恐以後…再難修習上乘武功…”

林軒腦子一片空白，手緊緊捂住劇痛的丹田，連大夫什麼時候離開都不知道。

氣血翻湧，柳墨涵因為楚雲飛的一句話，竟然讓他苦修多年的武道之路徹底斷絕！

柳墨涵對他情意早已不在，眼裏滿是自己的仕途。

既然如此，自己再也沒有待下去的必要，林軒堅定了離開的念頭。

飛燕門已將他除名，那他唯一的出路就是離開京城，隱姓埋名。

隻要湊夠盤纏，就能永遠離開......

他強撐著下床，顫抖著清點微薄的積蓄。

還差一點！

接下來幾天，他閉門不出，重拾起鍛造手藝，打造些精巧暗器。

讓小廝幫他帶出去賣到百工坊，也能有些收入，早日攢夠盤纏。

“公子，正君叫我去他那一趟…”小廝接過林軒的暗器匣，有些躊躇道。

林軒一愣，心中警鈴大作，害怕楚雲飛已經知道這件事。

“那下次再說吧。”

小廝站在原地，麵露難色：“可是王掌櫃已經在後院等著了。”

王掌櫃也是看在他父親舊情的份上，才勉強收下他的東西。

所以不管如何，他還是得去一趟。

林軒咬咬牙，揣好新打的幾枚袖箭，避開院中人影，悄悄來到後院角門。他輕輕叩了三下。門外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軒少爺？”

林軒心中一喜，剛要說話，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心中一沉，轉頭瞬間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摁倒在地。

劇烈的衝擊讓他眼前一黑，頭頂傳來柳墨涵暴怒的聲音：“你在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楚雲飛尖刻的譏笑隨之響起，“飛燕門出來的下賤胚子，耐不住寂寞私通外敵罷了！”林軒奮力抬起頭，用氣聲反駁：“不！我沒有！”

可他隻能看到兩人華貴的靴子。

“來人，把他手上的東西拿出來！”柳墨涵額間青筋暴起。

林軒死死護著懷中的袖箭，這是他花費了整整三天才打造出來的。

但力氣懸殊，粗糙的手粗暴地掰開他的手指，袖箭被奪走，甩在柳墨涵腳下。

“嗬，好個癡心匠藝！”楚雲飛彎腰拾起一枚袖箭，指尖撚著上麵精巧的機關，“我就說當初不該心軟，讓這醃臢地方出來的東西進門！賊性難改！”

林軒掙紮著想解釋，聲音卻被淹沒。

“大人！”一個家丁匆匆跑來，手裏捧著一摞圖紙，“在公子房裏搜出這些！上麵…上麵畫著好些不同門派的標記！”

幾乎同時，王掌櫃被兩個家丁粗暴地拖了進來，摔在地上，臉色慘白。

“人贓俱獲！”柳墨涵眼中最後一絲溫度凍結，“押下去！關進地牢！給我審！我倒要看看，他勾結了多少門派！”

林軒被粗暴地拖起，雙臂被反剪。

他徒勞地掙紮，嘶喊：“我沒有！是栽贓！”卻無人理會。

他挺拔的身體被拖拽過冰冷的地麵，指甲在石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

陰暗潮濕的地牢，腐臭撲鼻，鐵鏈鎖住他的雙手。

“說！你的同夥是誰！”獄卒的鞭子帶著風聲落下，皮開肉綻的痛楚讓他肌肉緊繃。

“我沒有…”他咬破嘴唇，倔強搖頭。

“嘴硬？”楚雲飛的聲音陰冷，從牢門外傳來，“既如此，讓他滾這堆碎瓷片。清不清白，血說了算。”

他示意獄卒將一簸箕尖銳的陶瓷碎片倒在地上。

林軒被強行推倒在碎片上。

尖利的瓷片瞬間刺入肌膚，血迅速洇開單薄的衣衫。

他死死咬住牙關，不讓自己痛呼出聲，身體因劇痛而劇烈顫抖。

“還是不肯認？”楚雲飛踱步到他麵前，眼中是刻骨的惡意。

他俯身，湊到林軒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帶著冰冷的快意：

“我知道你想攢錢跑路…做夢！我至今都恨，和你這粗鄙武夫同一天進門，是我畢生的恥辱。想走？我偏要你爛死在這裏。”

他直起身，聲音恢複刻薄：“這雙手，打鐵造暗器時倒是利索，留著也是禍害。”

獄卒會意，獰笑著上前，鐵鉗夾住了林軒骨節分明的手指。

林軒瞳孔驟縮，恐懼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猛地看向牢門外那道玄色的身影——他的妻主，他曾經的愛人。

她隻是沉默地站著，陰影籠罩著她的臉，看不清表情。

“呃啊——！”

壓抑的痛吼撕裂地牢的寂靜。

鐵鉗冰冷的咬合聲，指甲被硬生生拔離血肉的撕裂聲，令人毛骨悚然。

劇痛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識。

鮮血從指尖湧出，染紅了身下的碎瓷和塵土。

在徹底墜入黑暗前，柳墨涵冷漠轉身離去的衣角，刺痛他的心臟。

柳墨涵！我寧可我從未愛過你，從未聽信你所謂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