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旋即消逝無蹤。
楚晗章扔下一句“就當是給你個教訓”,便攬著林見鶴離去。
留楚硯錚站在灰燼旁,心如死灰。
不知枯坐了多久,他對著滿地狼藉再無波瀾。
“皇子?”
伴讀杜公子焦急尋來,見到滿地物件,鬆了口氣。
“宮人到處尋你不見,原是回宮睹物思人了。”
“今日是你生辰,長公主卻借你名頭向那罪子下婚書,著實過分了些。”
楚硯錚唇角勾起一抹慘笑。
今日是他生辰,楚晗章送他的大禮,竟是她要成婚。
當真是別出心裁。
杜公子未察他神色,兀自感歎。
“這是七彩琉璃盞?長公主當年與西域使者比武一整日才贏來的珍寶,竟被你拿來點蠟燭?”
“這比翼鴛鴦佩,是兩年前雲國使臣求親時,長公主盛怒之下趕走使臣後送你的吧?當真栩栩如生。”
他每說一件,楚硯錚的心便冷一分。
往事曆曆在目,清晰如昨。
可那個為他做盡這一切的皇姑,如今滿心滿眼隻有林見鶴。
“還有這玉冠!那年大皇子為爭此物,將你推入冰湖!長公主跳下去救你,你上岸後她力竭溺水,昏迷三日才醒,險些喪命!”
杜公子語氣唏噓,又勸慰道:“你莫要氣惱,整個上京誰人不知,你是長公主豁出性命也要護住的人。”
“林見鶴是罪臣之子,長公主與他有婚約在身,不嫁便要被天下人詬病薄情寡義,實屬無奈之舉。”
楚硯錚自嘲地牽了牽嘴角。
若在從前,他或許會感動。
可如今,隻覺無比諷刺!
若楚晗章真是被迫嫁林見鶴,何必如此維護,絲毫不顧他的感受?
她分明是真心,愛著林見鶴......
“這次長公主大婚,請柬三日前就已廣發,京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收到了,排場極大。”
請柬?什麼請柬?
杜公子還在絮叨,楚硯錚卻已聽不見。
三日前她的婚訊便已昭告天下,唯獨瞞著他一人。
楚硯錚心中苦澀翻湧,在她心中,自己究竟算什麼?
罷了,總歸他要離開。
楚晗章做什麼,與他何幹?
離開前,他隻想與她鄭重道別。
並將這條命,還她一次。
翌日。
楚硯錚尋到楚晗章,欲告知和親之事。
尚未見人,便聽見林見鶴爽朗的笑聲。
她正握著林見鶴的雙手,陪他放風箏。
那風箏的樣式,赫然是她曾為楚硯錚親手紮製的雄鷹!
“晗章,你做的風箏果然飛得最高!你怎知我獨愛雄鷹?”
楚晗章滿目和煦望向他:“你的喜好,本宮豈能不放在心上?”
楚硯錚如遭雷擊,腳下如灌鉛般動彈不得。
難怪!他曆來喜歡的都是燕子紙鳶。
楚晗章卻隻送他雄鷹,原來喜歡雄鷹的,另有其人!
楚硯錚僵立雪中,麻木地看著兩人嬉鬧。
皇姑推著林見鶴蕩秋千,又取冰水為他泡花茶。
那秋千是為他所建,花茶是他親手晾曬。
從前,這些事楚晗章隻願陪他做。
如今,楚硯錚再也不是她心尖上的唯一。
寒風凜冽,他凍得微微發顫。
向來畏寒的楚晗章咳嗽兩聲,卻隻是喚來宮人添衣。
她竟願陪林見鶴在這冰天雪地裏胡鬧。
若換作是他,皇姑隻會斥他任性妄為。
楚硯錚唇角扯出一抹慘淡的弧度,終於認清了現實。
他不過是他用來練習如何討好林見鶴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