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行聿好幾天沒有回來。
夏小溪整夜整夜的失眠。
她不知道湛行聿把她放在了什麼地方,她以前從沒來過京城。
這裏很大很大,能走到迷路的程度。
保鏢三步一站崗,耳朵裏戴著耳麥。傭人穿著統一製服,臉上幾乎帶著一模一樣的微笑,隻是笑意不在眼睛裏。
夏小溪用了足足三日,終於摸清了路線。
隻是人剛到大門口,就被保鏢攔住,“夏小姐,湛總吩咐,您不能離開這裏。”
她想賄賂傭人,求她們將她打扮成傭人模樣,從後門偷偷溜走,電視劇裏都是這麼演的。
可傭人看著她掏出的錢,臉上笑容很僵。
“夏小姐,您別讓我們難做。”
夏小溪才知道,人家一個月掙的錢快趕上她包子鋪一年的收入了。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她真的是個窮人。
第一次感受到了貧富差距。
難怪湛行聿看不上她的包子鋪。恐怕,以前吃她做的包子,都是一口一口好不容易吞下去的吧。
在這裏的每一天,夏小溪都度日如年,她覺得跟坐牢沒什麼兩樣。
沒有人和她交流。
夏小溪看得出來,他們都瞧不上她。
因為孟婉來的時候,傭人們和保鏢們臉上的笑容,都真實得多,笑意是在眼睛裏的。
這天晚上,她睡得迷瞪時,被人捂住了嘴。
“唔——”夏小溪下意識的掙紮。
“別喊。”
一個保鏢打扮的黑衣人冷冷道:“你不是想出去嗎?今晚是湛總和孟小姐的訂婚宴,你想不想去看一看?”
夏小溪腦袋一懵。
訂、訂婚宴?
夏小溪跟著男人稀裏糊塗地出了門,深秋時節,她身上隻穿著單薄的睡裙,頭發淩亂,臉色慘白,宛如一個女鬼。
她腦袋亂糟糟的,被男人帶著七拐八拐,到了一個宮殿一般的地方。金碧輝煌,美輪美奐。
男人說:“這是京城第一大飯店。是湛家的產業。”
孟婉告訴過她:“我和阿聿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我們兩家是世交,阿聿母親在世的時候就給我們倆定了娃娃親。阿聿很招女人喜歡的,不過我是他唯一公開承認過的正牌女友。他承諾過會娶我,給我一個盛大的婚禮。”
訂婚宴上,人聲鼎沸。
穿著黑色西裝的湛行聿和穿著白色禮裙的孟婉站在人群中央,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笑著擁吻在一起,無比甜蜜。
夏小溪蓬頭垢麵地站在角落裏,看著這一幕,嘴唇嚅動,喉嚨腥鹹。
她咬破了口腔內側。
他騙她。
這就是他說的,他會安排好一切。所以,他是想左擁右抱,腳踩兩隻船?
夏小溪看著湛行聿臉上的笑容,心在淌血,上次她心這麼疼,還是在醫院看到父母躺在擔架上。
她用力捂著嘴,滿臉都是淚。
耳邊是男人冷冽的嗓音:“夏小姐,如果我是你,會識相離開。”
“湛總養著你,跟養隻小貓小狗沒什麼兩樣。哦不,小貓小狗還可以帶著見客,而你是見不得光的。”
“你要知道,名分這東西,得男人光明正大地給你,那才是你的。訂婚宴結束後,湛氏總裁名義上的妻子隻有一個,是孟婉,而不是你夏小溪。”
他一字一句,像鈍刀,割的夏小溪鮮血淋漓。
夏小溪走了。
她站在一個十字路口,眼前是花的,隻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和一輛一輛飛速駛過的車,她不知該去哪。
哦對,她要回雙溪鎮。
她動作遲鈍地掏出手機,一股冷風吹過,她狠狠打個哆嗦,佝僂著身體找了個背風的地方,蹲下去撫了撫胳膊,準備訂票。
身份證沒在身上,不過她之前坐動車去過鄰市,知道可以用電子身份證。
打開軟件,正查著京城到Z市最近的班次,還要找便宜一點的......電話嘟嘟嘟打了過來。
夏小溪一驚,下意識想摁死,卻不小心摁開。
湛行聿冰冷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夏小溪,你在哪?”
一聽到他的聲音,夏小溪鼻腔就控製不住的一酸。
她好想湛小魚。
“夏小溪,說話!”湛行聿怒喝一聲,吩咐手下:“給我查她的定位!”
夏小溪一慌,忙拿起電話,“你別找我!”
她吸了吸鼻子,強忍著眼淚,啞聲道:“你是湛行聿,京城是你的家,這裏有你的家人和愛人,可這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去了。”
“快查!”
湛行聿在嘶吼。對著聽筒,他沉聲對夏小溪說:“你在原地待著,我去接你。不許亂跑,聽見沒有?我說過,你湛太太這個身份,永遠不會變。你鬧什麼?”
“你還在騙我。”
夏小溪絕望地落下淚來,“我都親眼看見了你和孟小姐的訂婚宴,你抱著她,也親了她。”
電話那端,沒了聲音。
“湛小魚。你可以不愛我,但你不能這麼欺辱我。”
夏小溪痛苦極了,“湛太太和我沒關係。以後,我們各自過各自的生活,不必再見了。”
“夏小溪——”
她在湛行聿的喊聲中無力地垂下手臂,掛了電話。
夏小溪站起身,失魂落魄地往街邊走,想去對麵的公交車站,一輛黑色轎車急凶凶地朝她駛了過來,車燈大亮。
吱——
伴著刺耳的刹車聲,夏小溪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