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溪就這樣匍匐在地。
她此生沒這麼狼狽過。
湛行聿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看著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什麼臟東西。
她從沒見過他這樣的眼神,就好像......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那三年時光,隻不過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孟婉站了起來,朝夏小溪走過去,“你可算來了,大家都在等你。”
她將夏小溪扶起來,沒把她往湛行聿身邊帶,而是安排在了一個穿著休閑西裝,脖頸間掛著一個骷髏頭項鏈的男孩身邊。
“這位就是夏小溪,夏小姐。”
孟婉對眾人簡單介紹了一下夏小溪,又拍了下男孩的肩,“孟霖,照顧一下夏小姐。”
男孩的目光落在夏小溪身上,打量她一番,口吻戲謔。
“你就是照顧了我姐夫三年的那個農村小保姆?還挺漂亮。”
他伸出手,輕佻地勾了下夏小溪的下巴。
夏小溪眼神劇變,猛地伸手拍開,下意識往湛行聿的方向看了一眼。
孟婉擋住了她的視線,輕斥:“孟霖!別給我鬧。”
孟霖哼笑一聲,端起紅酒杯抿了一口,目光始終落在夏小溪臉上,看著她就像是獵人看到了夢寐以求的獵物。
他偏好濃眉大眼的美女,夏小溪就是這種長相,一雙大圓眼占了將近一半臉,漂亮!
隻不過這身打扮不適合她,人也透著一種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氣質。
吃慣了山珍海味,小孟少忽然想嘗嘗看原汁原味的農家小菜。
夏小溪如坐針氈。
她坐在這裏,感覺到他們審視、打量的目光,像是在動物園看猴子,充滿諷刺、譏嘲。
她幾乎被周圍人的目光灼燒淩遲。本能想跑。
為什麼她會在這裏?為什麼她要在這裏?
湛行聿......他不再是那個在雙溪鎮需要她牽著手走路的瞎子,他是優雅高傲的貴公子,每一根頭發絲都透著矜貴不凡。
孟婉更是陽春白雪,渾身都散發著高人一等的盛氣。
隻有她是下裏巴人,跟這裏格格不入。
“這妝誰給你化的?”孟霖實在忍不住,充滿嫌棄地吐槽夏小溪,“像九十年代影樓風,太土了。”
桌上一通哄笑。
諷刺的笑聲穿透耳膜,夏小溪覺得腦袋一鼓一鼓,她抬頭對上孟婉清涼的視線,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她故意讓人把她打扮成這樣,又故意帶她來到這裏,在湛行聿的朋友們麵前出醜,意在告訴她
——她一個鄉下土妞,連個湛行聿坐在一起的資格都沒有。
夏小溪雖然沒見過世麵,但她不傻。
“你也挺土的。”
夏小溪淡淡回敬,“這麼大的人了還戴骷髏頭,我們鎮上小男孩都不玩這玩意,像九十年代非主流。”
“......”
孟霖一口紅酒差點噴出來,當場炸毛。
“你說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是國際頂級大師親手設計的!你知道這骷髏頭值多少錢嗎?這叫藝術,你個沒見識的土包子——”
叮。
銀匙落在瓷盤上,發出清脆聲響。
孟霖刹住話頭,朝湛行聿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情不願地坐了下來。
氣得把骷髏項鏈也摘了。
“開飯吧。”湛行聿擦了擦手,淡淡道。
夏小溪胃裏邊堵得慌,什麼都吃不下,她現在隻想盡快回到雙溪鎮,回歸自己的生活。
在醫院盯著天花板的時候她就想通了,過去三年湛行聿不知是因為什麼難處留在了雙溪鎮,加上眼睛看不見需要人照顧,所以才勉為其難和她結了婚。
現在他眼睛好了,身份也恢複了,不再需要她。他心裏早就有了人,事情都到這份上了,她總不至於還繼續纏著他。
她雖然是個普通女孩,但也沒想攀什麼高枝,她知道廉恥。
隻是她不明白,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到頭來是她來承受這一切呢?
夏小溪強忍著鼻酸,頭幾乎要埋進盤子裏,沒看見停在她麵前的烤鴨。她以前總說將來一定要嘗嘗正宗的北京烤鴨。
湛行聿轉了下盤子,一直沒動。其他人也都不敢動。
飯桌上氣氛有些冷。
孟婉主動開口,把她和湛行聿度蜜月的照片拿給閨蜜們看,閨蜜們尖叫著捧場。
“哇——太浪漫了吧!我以後度蜜月也要去意大利,到時候跟你們取取經。阿婉,你和湛總簡直絕配,天生一對。”
夏小溪心口悶滯,難受得快要喘不上氣。
原來她在醫院躺了那麼多天湛行聿都沒聯係她,是陪孟婉去度蜜月了啊。
很好。
那他應該可以和她辦離婚手續了,還她一個自由身。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從酒樓出來,眾人紛紛上了停在門口的私家車,揮手離開。
孟婉挽著湛行聿的胳膊,她今晚喝了點酒,人有些醉態,半倚半靠在男人懷裏,“阿聿,我們回去吧。”
“你先回去。”
湛行聿把孟婉交給孟霖,“送你姐回家。”
孟婉身形一僵,“那你......”
湛行聿轉過身,把踩著高跟鞋一瘸一拐往路邊走的夏小溪單手抱起來,扔上車。
“你——”
夏小溪剛要開口,男人就凶猛地朝她吻上來,狠狠撬開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