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媽媽理直氣壯：「差點不就是沒有，你凶什麼凶。再說了，合同有囡囡高考重要嗎！」

「你以為女兒就好受嗎，你看看她的手臂！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爸爸指著我的手臂說。

媽媽默認爸爸因為工作失誤拿她撒氣，不理會爸爸，自顧自地把午餐飯盒放在我麵前。

「囡囡，媽媽特地給你準備的高考餐。吃完你在爸爸車上眯一小會兒，養足精神下午繼續戰鬥。」

我順從地點點頭，打開飯盒，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

煮雞蛋幹噎的口感在喉嚨具象化，我忍不住對著連續吃了兩個月同樣的高考餐幹嘔起來。

媽媽心急地拍我後背遞水：「怎麼了，不舒服嗎，會影響下午的考試嗎？」

我嘔出生理性眼淚，求助的眼神看向爸爸。

爸爸早和我一樣受夠了媽媽千篇一律的高考餐，拉著我要往外走：「走，爸帶你去吃漢堡包。」

我眼睛瞬間亮了：「真的嗎？」

媽媽擋在爸爸麵前：「吃什麼洋快餐，臨時改變飲食會吃壞身體的。出事的話囡囡下午的考試怎麼辦！」

「囡囡沒有胃口吃你那個高考餐，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囡囡吃飽。」爸爸帶我快步上車，「他家出餐快，比一般食肆都幹淨衛生，不會有事的。」

爸爸看我犯困的眼睛說：「囡囡你吃飽了在我車上睡一會兒，我提前40分鐘叫醒你進考場，你放心休息。」

還是爸爸更靠譜，我由衷感慨。

我和爸爸歡天喜地走進快餐店要點餐，一直緊緊抱著飯盒的媽媽突然大庭廣眾倒地撒潑。

「你們不能賣洋快餐給高考生，會影響她考試的！」

我和爸爸都嚇了一跳。

爸爸嫌棄媽媽丟臉，要把她拉起來。

媽媽幹脆地甩開爸爸的手，繼續大聲喊來大家的注意力。

「專家說了，洋快餐會影響大腦記憶力，要是我囡囡下午考差了，你們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我看你們用的都是陳年老油，我囡囡吃壞肚子來不及做題怎麼辦？」

「還有漢堡裏的生菜，菜菜菜，是在暗示我囡囡做題水平菜嗎！」

「要是你們敢給我囡囡賣吃的，我一定要問責到底！」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似乎在發瘋的媽媽身上，我卻感覺目光落在我身上一樣無地自容。

餐廳經理焦急忙慌地出來安撫媽媽，堅持他們家的食物沒有問題不會影響高考，如果媽媽實在介意，答應會拒絕為我們兩父女供應餐食。

媽媽這才滿意地站起來，朝我打開她精心準備的飯盒：「囡囡，吃吧。趕緊吃完多背兩道題。」

我看著冰冷的飯盒毫無食欲。

圍觀者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畫麵實在刺眼，這麼久以來因為媽媽所作所為受過的委屈忽然在這一刻決堤。

我抱著爸爸大聲哭喊。

「爸，我好餓好困。我不想吃媽媽的飯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