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陸辰盯著餓死鬼可憐巴巴的小眼神，沉默片刻，遞過去一張紙巾。

“謝謝。”餓死鬼還怪有禮貌，接過紙巾擦了擦，又繼續埋頭苦幹。

一份小龍蝦，他吃得一幹二淨，末了還不忘將盤子上的紅油給舔幹淨。

吃飽喝足，餓死鬼滿足地摸了摸肚皮，躺在地上，看向陸辰。

“衝著小龍蝦的麵子，小兄弟，我不殺你了。”

陸辰：“......我謝謝你啊。”

“不客氣。”餓死鬼隨意地擺擺手，“不過你以後不要再來這裏了，這裏惡鬼太多了，要不是遇上我這種心善的，你早死八百遍了。”

餓死鬼絲毫不記得，自己剛剛也是想殺陸辰的一員。

陸辰看著餓死鬼，突然想起“香火通”裏提到的“煉鬼功能”。

“我問你，你想不想每天都吃到像麻辣小龍蝦這麼好吃的飯菜？”

“可以嗎？！”

餓死鬼猛地起身，隨後又像想起什麼一般，血淚嘩啦一下，從兩隻鬼眼裏流了出來。

“我，我剛剛確實做的不對，我就是太餓了！我在這等飯，都不知道等多少年了，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帶著那麼多飯菜的，我一時鬼迷心竅，就......”

“你看，我都說了這麼多了，你能不能，不滅我？”

“當然可以，”陸辰摸了摸下巴，“隻要你幫我打工。”

聽到“打工”二字，餓死鬼突然警覺，但目光往陸辰的保溫箱瞥了兩眼後，頓了頓。

“打工可以，但是我一天得吃三頓！加辣加蒜那種！另外，你還得幫我一個忙~”

......

第二天，陸辰起了個大早。

他昨天答應餓死鬼了，要幫餓死鬼打探家人的下落。

淩晨五點的海城還籠罩在薄霧裏，陸辰騎著電驢，後座上坐著沈瑩瑩，電驢後麵的保溫箱裏，蹲著縮成乒乓球大小的餓死鬼。

這廝正用鬼爪子扒著箱沿，對著路邊早點攤的蔥油餅大流口水。

陸辰敲了敲保溫箱，“說好的幫你找老婆孩子，先把你生前的地址回憶清楚。”

餓死鬼的肉瘤抖了抖：“我隻記得村口有棵歪脖子槐樹，我老婆總在樹下賣繡活......現在咋變成高樓大廈了？”

導航顯示的“陳家村舊址”早已變成“金玉園小區”，周圍也沒見有什麼歪脖子槐樹。

陸辰正打量著四周，保安亭裏的大爺走了出來，用警棍敲了敲電動車。

“送外賣的，走側門！”

“大爺，我不是送外賣的，是來找人的。”陸辰堆出笑臉，“您知道以前陳家村的村民搬哪兒去了嗎？”

大爺上下打量他，下巴朝小區裏的樓房揚了揚。

“俺就是陳家村的，喏，俺們村的都住在這兒呢，你要找誰？”

陸辰瞥了一眼餓死鬼，撓了撓後腦勺，“其實我是來找那個人的家屬，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隻知道他以前是盧家巷的廚子，聽說後來是餓死的......”

“這年頭哪兒還有人餓死啊？”大爺砸吧著嘴回憶道：“不過俺們村以前倒是有個叫老張頭的，情況挺符合你說的，死前就是在盧家巷當廚子，不過那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餓死鬼“砰”一下頂開保溫箱蓋子，“四十多年？胡說八道，我明明死了也就四五年......”

大爺看不見餓死鬼，但卻能看到保溫箱的蓋子開開合合，看向陸辰的眼神染上了幾分古怪。

“你這箱子......”

陸辰一把按住箱子的蓋子，“年久失修！”

見大爺還想說什麼，陸辰連忙說道：“我要找的就是老張頭的家屬，你知道他的家屬住在哪兒嗎？”

“知道是知道，7棟302嘛，不過......”

“走走走，302，快走！”

大爺話沒說完，餓死鬼便急哄哄拽著陸辰離開了。

小電驢沒辦法開進小區，老式小區房也沒有電梯，陸辰隻能背著保溫箱爬樓，幸虧樓層不算高，沒一會兒，一人一鬼便到了三樓。

302正對著樓梯口，這會兒門虛掩著，裏麵隱約傳來吵鬧聲。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放你娘的狗屁！我們家欠你的錢早就還清了！”

“你說還清就還清了？要是真還清了，這欠條怎麼還在我們手上呢？你也別怪哥哥狠心，哥哥不是沒給你別的路。”

“別碰我女兒！”

陸辰剛推開門，就見屋裏站著三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胳膊上紋著花裏胡哨的紋身，其中一個光頭正對著蜷縮在牆角的母女凶神惡煞地嚷嚷，桌上還擺著一疊欠條。

“你們誰啊？少管閑事！”光頭見陸辰進來，惡狠狠地說道。​

陸辰掃了一眼桌上的欠條，吹了聲口哨：“這麼高的利息，你們這是放高利貸啊，違法的知道不？”​

“哪兒來的小子，找死是吧！”另一個染著黃頭發的男人擼起袖子，朝著陸辰就衝了過來。

陸辰不慌不忙，往旁邊一閃，黃頭發撲了個空，踉蹌了兩步，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餓死鬼也不甘落後，飄到黃頭發身後，猛地吹了口氣。​

黃頭發隻覺得後脖子一涼，回頭一看，啥也沒有，可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裏直發毛。

光頭見兄弟吃了虧，抄起旁邊的板凳就砸向陸辰。

陸辰又是一個側閃，緊接著一把抓住板凳腿，順勢一拉，光頭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

餓死鬼趁熱打鐵，跑到光頭跟前，對著他的耳朵尖聲嚎叫。

光頭隻覺得耳朵裏嗡嗡直響，眼前還模模糊糊看到個臉色發青、舌頭老長的人影，頓時嚇得魂都快沒了。​

三個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覺到不對勁。

這小子看著文文弱弱的，怎麼自己這邊跟中了邪似的，處處吃虧。

再看看陸辰，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身後還隱隱約約有個虛影，他們哪兒還敢再動手，連滾帶爬地往門口跑。​

“別跑啊，欠條還沒拿走呢！”陸辰撿起桌上的欠條，慢悠悠地說道。​

三個男人頭也不回地喊道：“不要了不要了，這債我們不追了！”

說完，就跟見了鬼似的，一溜煙跑沒影了。

“那個......你是？”角落裏，中年婦人攥著女兒的手站起身，警惕地看著陸辰。

陸辰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阿姨，你好，我受我爺爺所托，來找老張頭的家人。”

餓死鬼都死了四十多年了，說是自己的朋友肯定不靠譜，隻能借爺爺的名義一用。

對不住了老爺子，反正這會兒也在地底下了，出來擋一次槍應該沒關係吧。

聽到“老張頭”的名字，婦人一愣，“你爺爺認識我爹？”

爹？

“你是老張頭的女兒，張蝶？”陸辰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