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管怎麼說，先聯係警察肯定是對的。

運氣好的話，警察局應該還有糖糖家人的報警記錄，糖糖生前所念的幼兒園肯定也有糖糖家長的聯係方式。

以上，是陸辰的想法。

但，事情遠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因為......

“所以，你是說，你把人家的墓給挖了？”

海城舊城區派出所內，一名帶著眼鏡的老警官聽陸辰說完關於萬興集團打人樁的猜測後，回頭看向一個年輕的警察。

“給這小子拷起來，5天行政拘留。”

“等等！什麼意思？！”陸辰連忙打斷。

老警官上下打量著陸辰。

“你挖墳的行為，違反了《治安管理處罰法》，會被處以5到10天的行政拘留。當然了，我們還要查一查，如果你挖墳的時候，涉及到盜竊、侮辱屍體或者故意損壞相關物件等行為，那可就構成嚴重的罪行了，得判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

陸辰一噎，“不是，現在不應該追查更嚴重的案子嗎？萬興集團草菅人命的事，你們不管？”

“看見門口停著的那幾輛車沒有？”老警官朝窗外的警車揚了揚下巴，“那都是萬興集團給我們捐的，這麼配合警方工作的集團，怎麼會草菅人命？”

“不是，一碼歸一碼，捐車了難道就不會犯法嗎？我還說他是為了掩人耳目呢！”陸辰急了。

老警官的眼底閃過一絲精光，“所以，你是想說我們警局收了萬興集團的賄賂？這可是汙蔑警察，罪加一等啊。”

“老王，這人就交給你了，你的手段最多，讓他體驗一下”

被老警察點名的那位王警官一愣，神色有些複雜，“老李，你確定嗎？”

“哪有那麼多確不確定，就他了。”老警官揮了揮手，示意王警官把人帶走。

“不是，我沒汙蔑的意思......”

陸辰還想說什麼，王警官已經率先上前，將他拷住，然後將他帶往審訊室。

一路上，陸辰試圖解釋自己的行為，但王警官一直沒吭聲。

直到進了審訊室，陸辰還愁著要怎麼脫身時，王警官卻做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動作。

他把陸辰手上的手銬解開了？

“你......”

“委屈你了。”王警官打斷了陸辰，“外邊人太多，不太適合談當年的事，所以老李想了個辦法，讓我把你帶過來這邊了。”

所以，剛剛都是演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陸辰想不明白。

“當年那起案子是我和老李負責的，但無論是過程還是結局，都太蹊蹺了。”

王警官遞過來一支煙，見陸辰搖頭，他便自顧自地抽了起來。

“失蹤的兒童，無端出現卻無人認領的屍骨，原本真相馬上就要查明，上級卻突然叫停。”

“老李雖然沒說出口，但我知道，這麼多年了，他一直不甘心，隻是礙於上級的施壓，無法繼續調查。”

“你小子雖然模樣老實，但是看起來不太聰明，也不知道老李怎麼會相信你。”

陸辰：......

這個但是倒也不必說那麼明白。

難怪，剛剛王警官問了一句，確不確定。

王警官跟自己說了這些事，如果自己沒有查出什麼，一旦打草驚蛇，恐怕李警官的仕途也到此為止了。

陸辰突然覺得壓力有點大，但想到糖糖，他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據我了解，金玉園小區施工時，挖出的那些棺材裏麵，有一個小女孩是從陽光幼兒園失蹤，我想知道，她的父母為什麼沒有認領屍骨？”

“你怎麼知道從陽光幼兒園失蹤的是個小女孩？”王警官的老花鏡滑到鼻尖，眼神如刀般鋒利，“那些屍骨有男有女，但涉及未成年隱私，新聞上應該沒提過幼兒園失蹤的孩子是男是女，知道這點的......除了家屬，就剩凶手了。”

陸辰一噎，連忙堆出討好的笑：“我是送外賣的！您看這工牌！有一次給你們送外賣，偶然聽一個警官說起的。”

瞎話張口就來，陸辰自己都佩服。

王警官果然臉色稍緩，“確實，那起案子不太對勁，有一段時間很多同事私下都在議論，就連後麵那場大火都邪門得很，我聽說消防車到場後，愣是噴不出水，好不容易從河邊抽了水，火卻自己滅了。”

陸辰心裏一緊：“大火？什麼大火？”

“你不是查資料了？你不知道陽光幼兒園後麵發生火災了？”王警官起身，走到檔案櫃前翻了翻，找出一個檔案袋，遞過來。

"大概就是那個小女孩失蹤後的三四天吧，陽光幼兒園突發大火，啥都燒沒了，幸好是個周末，沒有人員傷亡。”

陸辰隨手翻了一下檔案，裏麵是當年幼兒園火災後的現場照片，照片雖然發黃，但能清楚看見，整個幼兒園燒成了黑炭堆。

所以，想通過幼兒園的通訊錄找到糖糖的家人，這條路已經行不通了。

“那，你這總有報警人的聯係方式吧？”陸辰試探著問：“能不能提供一下？我想采訪一下家屬......”

王警官擺了擺手，“我們有規定，不能向外人提供報案人的資料，再說了，就算提供了，也沒什麼用。”

“什麼意思？”陸辰一愣。

王警官意識到自己說漏嘴，頓了頓，最後還是歎了口氣，瞥向窗外的黑暗。

“算了，事情都發生了那麼久，說出來也改變不了什麼，我全都告訴你吧。”

“那年我剛工作，就接手了那起案子，報案的是小女孩的媽媽，叫林芳。她說自己的女兒唐糖在幼兒園被穿藍色工作服的人帶走，衣服上印著‘萬興建設’。”

“可等我去幼兒園調查，園長卻說從來沒叫糖糖的孩子，所有監控錄像都顯示，糖糖媽媽是自己在跟空氣說話。”

“更怪的是，所有家長都記不得陽光幼兒園有過糖糖這麼個孩子，隻有她媽媽每天蹲在工地門口哭。直到某天夜裏，她突然衝進派出所，塞給我一張紙條，說‘金玉園小區的地基下有七口棺材’。”

“紙條呢？！”陸辰下意識抓住桌子邊緣。

王警官搖頭，“這麼多年過去，早就丟了，不過我記得上麵提到活埋孩子祭地基之類的事，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所以我當時沒有放在心上。”

“等我看到新聞，發現施工隊真的挖出棺材時，我想著去找她，卻發現她已經失蹤了。”

“後來呢？”陸辰聲音發顫。

“後來？”王警官冷笑，“後來不就有了那三輛警車嗎？領導說這案子是報案人精神失常，讓我和老李別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