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被毒死的第三年。

倭寇突然來犯。

女帝來到關押我的密室，要我帶兵禦敵。

老侍衛跪著說。

“女帝，顧將軍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女帝一腳踹在侍衛身上。

“就因為我和阿盛的事情？他鬧了這麼久還嫌不夠。”

“告訴他，如果他願意領兵出征，我就對他三年前謀逆的事情既往不咎，否則我滅他滿門。”

侍衛沉默。

良久他才抬起頭，聲音喑啞。

“陛下，顧將軍臨終前告訴我，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再愛他了，就把謀逆的真相告訴您。”

......

七年前，我造反那一夜。

月色陰冷。

雲為書手持長劍抵住我咽喉時，身上的婚服如血色般豔麗。

“為什麼？”

她劍尖在我頸側劃出細血痕。

“今日是我們大婚之日，你為何要如此待我！”。

眼前的女子，滿眼失望。

我垂眸避開她泛紅的眼，指尖顫抖。

“成王敗寇，我隻恨動手不夠麻利。”

我丟出腰間藏著的虎符，麵容陰冷。

雲為書踉蹌後退兩步，冠冕上的流蘇掃過我鐵甲，她突然低笑出聲。

“好個薛州煜，我竟看不出你狼子野心！”

她轉身欲離開時，目光瞥到我身前佩戴的平安符，眼神意動。

而下一秒，雲為書便一把扯下，恨意滿滿。

“你配不上我的情意。”

“從今日起，你不再是大燕的鎮北大將軍，而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叛國賊。”

我被押入天牢那夜，將軍府被抄家的火光映紅半邊天際。

百姓們知道我造反，紛紛往囚車裏投擲爛菜葉和臭雞蛋。

我渾身腥臭，狼狽不堪的模樣。

全然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

滿不在意地抹去臉上的穢物，我抬頭卻看到了人群身後的雲為書。

她站在城門上，衣袂飄飄。

看向我的神情。

再也沒有往日的愛慕。

而她身側站著之前，也從我變成了薛盛。

我看著二人緊握的手。

心口泛起尖銳的疼痛。

苦澀之餘，我忍不住想。

薛州煜，這一切不是你所求麼，為何會心疼至此呢？

十三年前，我隨父親進宮述職。

因為無聊，我在禦花園四處閑逛。

卻在一個角落撞見了正在鑽狗洞想溜出宮的雲為書。

她約莫十二歲，發髻散亂著，上麵還帶著幾根雜草。

看到我，她下意識低罵一句。

“這裏怎麼有人！”

她背著個小包袱，滿臉防備。

“你不會是父皇派來抓我回去的吧。”

我彎腰撿起她掉落的玉墜，上麵刻著“錦安”二字。

聽說，當今聖上最寵愛的錦安公主，任性頑劣，最是貪玩。

“薛州煜，鎮北侯世子。”

我抱拳行禮，將玉墜還給她。

“錦安公主安好。”

她嘖了一聲，情緒猶如斷了線的風箏。

“好沒意思，你是不是得去稟告我父皇我要偷偷出宮的事情，唉。”

望著眼前泄氣的小女兒，我不知怎麼的搖了搖頭。

“不會，但公主這是禦花園，你從這裏鑽出去，外麵還是宮牆。”

“什麼！”

雲為書跳腳，憤憤不平地說。

“那小印子還說這裏可以出去，感情都是匡我的，看本公主回來不得斷了他的飯，餓他幾頓！”

罵了幾句，雲為書仿佛覺得沒意思，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扔下小包袱就想走。

可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跑到我麵前，圍著我打量。

“你是鎮北侯的兒子，那你肯定會騎馬了，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鎮北侯打仗很厲害，你作為他的兒子一定也不差！”

“那你教我吧，我正好無聊。”

女子彎唇一笑。

輕而易舉奪去了我所有的目光。

“好。”

後來我們總在宮牆根下碰頭。她偷穿我的盔甲，在禦馬廄摔得鼻青臉腫。

我教她挽弓射箭，教她識文認字。

帝王知道後，直誇我是個好的。

能夠把一上課就睡著的雲為書帶去學習。

私下，他甚至主動問我，是怎麼做到的。

我隻說公主本就聰慧，隻是之前藏拙。

卻絲毫不提。

雲為書私下看向我眼神的種種情意。

我十八歲生辰那日。

帝王力排眾議，將錦安公主立為帝姬。

典禮結束後，她拉著我留下，帶我上了摘星樓。

“薛州煜，等我登基做女帝，封你做大將軍好不好？”

我替她理好被風吹亂的鬢發。

“好。”

“那等我坐穩江山”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

“我們就去江南看花，你永遠陪著我，好不好。”

我望著她眼中的星光，鬼使神差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