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後來，許久之後我才知道。

那一日，是雲為書母妃的忌日。

當今聖上和蕭家大小姐蕭沁霜，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那時，聖上是王爺，迎娶了蕭沁霜。

二人好不恩愛。

遊山玩水，浪跡天涯。

在江南，他們住了幾乎快有五年時間。

雲為書也是在那個時候誕下。

可後來，天下大亂，九子奪嫡。

生死存亡間，大燕竟隻剩下了逍遙自在的聖上一人。

無奈之下，帝王被召回京，匆匆登基。

先皇生前，以死相逼他娶了丞相的女兒，穩定朝綱。

蕭沁霜成了妾。

懷孕的她落下了心病。

她生性單純，富商家的女兒，父母自幼恩愛，哪裏懂得什麼計謀。

挑撥離間，笑裏藏刀。

蕭沁霜被人陷害下藥，聖上無奈責罰於她。

她一日一日地望著四四方方的天。

越來越懷念江南的一切，懷念曾經的夫君。

這宮裏的夜太長了。

蕭沁霜等不到她的夫君。

生產那日，因為鬱結於心，她生下一個死胎便撒手人寰。

死前，她也沒讓聖上見她一麵。

後來，聖上寵愛錦安，除了她是自己的嫡長女，剩下的全是對蕭沁霜的愧疚。

這也是為什麼，雲為書那麼期盼宮外，那麼想要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可如今。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語淚先流。

我也負了她。

造反後第七日。

雲為書昭告天下。

說大將軍薛州煜意圖謀反，罪該萬死，但念及舊情貶為庶人。

那夜，我被鐵鏈鎖在牢中。

雲為書提著酒壺進來，麵容冷肅。

“為什麼？”

她把壺嘴塞進我嘴裏。

“你明明知道，我對你的情意。”

辛辣的酒液嗆進喉嚨，我偏頭避開她的目光。

“權勢比情愛更讓人安心。”

“我不信！”

雲為書突然撕開我中衣，指尖撫過我心口舊疤。

“這道疤是你替我擋劍，這道疤是你出征受的箭傷…”

她雙眼泛紅。

“薛州煜，你怎麼敢說不愛我？”

我努力咬住嘴唇。

將所有酸澀吞進腹中。

“是我對不住你。”

雲為書死死盯著我，終於她鬆了手，苦笑出聲。

“好。薛州煜，你負了我，就在這裏困死一輩子吧。”

她匆匆起身，想要離去，我卻叫住了她。

“錦安，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雲為書沒有回頭，冷著聲音道。

“不勞你費心，阿盛的醫術，向來是頂好的，以後他在我身邊，我也安心了。”

看著華麗衣角消失在眼中，我忽然吐出一口鮮血。

三個月前，雲為書被診斷出心疾。

薛盛告訴我說，這個病需要心愛之人的血入藥，三月後用以人心入藥。

我驟然起身。

“為何不早說？”

“將軍可知，陛下若知曉，她定不會同意的，畢竟陛下對您情義深重。”

“將軍若真的愛她，就該讓她對你死心。”

燭火明滅，遮掩住了薛盛唇邊的冷笑。

終於，我下定決心，決定以身入局。

然而，在雲為書走後。

薛盛卻來到了牢獄中，告訴了我真相。

“薛將軍，我告訴你，你被我騙了，陛下的病是假的。”

“我是蠻族人，來這裏就是為了大燕江山。”

我這才明白。

我和雲為書救下留在身邊八年的少年，竟是個騙子。

我氣急。

想要告訴雲為書真相，卻被薛盛一劍刺死。

死後，因為執念太深，我留在了皇宮裏。

看著雲為書與薛盛在案前對弈。

看著他們二人你儂我儂。

薛盛替雲為書揉著太陽穴。

“陛下近日憂心國事，可要保重龍體。”

三日前，邊境蠻族來勢洶洶，短短幾日便攻破幾座城池。

雲為書冷笑。

“不過跳梁小醜，朕當年打得他們俯首稱臣，現如今皮子癢了，又想下跪求饒了。”

“陛下說得是。”

薛盛道。

“不過今日朝堂有人提議讓薛將軍迎敵，要不陛下赦免他吧。”

聽聞此言，雲為書大怒。

“當年薛州煜造反，引得朝堂動亂，這些人都忘記了嗎！我看英國公這群老將，就得告老還鄉才是！”

雲為書想起我，氣得胸口上下起伏。

一雙美眸中，滿是怒火和怨氣。

而一側的薛盛聞言，唇角忍不住露出得逞的笑意。

目睹這一切，我隻覺得茫然。

雲為書當真是恨極了我。

竟連提起我，都會震怒。

可是錦安，若你這些年去看過我一次，就會知道所有真相了。

可惜，你沉溺在薛盛的溫柔鄉中。

怎會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