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英國公闖入禦書房那日。

手中握著先帝禦賜的免死金牌。

這位曾與我父親並肩作戰的老將，此刻白發蒼蒼跪在雲為書麵前。

“老臣懇請陛下，讓薛州煜戴罪立功！”

雲為書正在給薛盛喂葡萄，晶瑩的汁水順著她指尖滑落。

“英國公，你莫不是忘了，今日朕剛下旨，若有人敢替薛州煜說話，便與他同罪！”

英國公渾身發抖。

“陛下，您難道忘了，當年州煜對您的情意了嗎！他若是想要造反，怎會等到您羽翼豐滿之時！”

“住口！”

雲為書一把將桌上的書砸在英國公身上。

“朕親眼看見他率軍包圍皇宮！怎會有假！”

“那是因為陛下您本就不信他！”

“您登基後懷疑功臣，鎮北侯府功高震主，您早就起了清算的心思！”

“而如今，您和這個奸臣廝混，不聽忠臣良言，大燕遲早…”

英國公話沒說話。

雲為書的佩劍已穿透英國公胸膛。

她麵容冷漠。

“這是朕的江山，怎能容你置喙！”

老將軍的血濺在“正大光明”匾額上，死不瞑目。

“不要！”

我崩潰大吼，卻無濟於事。

英國公待我如親子，我的武藝一半都是他教授。

可如今，卻因為我慘死在這裏。

此刻，我隻覺得悔恨。

當初，若不是錯信奸人，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南宮老將軍和軍營士兵留下的血跡尚未幹涸，雲為書就大宴群臣，送薛盛出征。

她溫柔地看著薛盛，說：“薛州煜背叛了朕，薛州煜的老師和士兵也向著他。隻有你一直陪著朕，隻有你對朕真心。”

“等你得勝歸來，朕就......與你成婚，如何？”

許多年前，她也這麼對我說過。

尚且意氣風發的女帝摸著我的盔甲，說：“我不想做皇帝了！”

“我想與你成婚，與你一起看盡邊塞風光！”

後來，雲為書逐漸長成了合格的帝王。

她不會再輕易說這些話，但仍舊會在醉酒後攬住我，對我說：“等天下太平，朕就離開皇宮，與你做尋常夫妻。”

我從未回應過她，但我一直信她。

我信我們會有那一天。

我死後，天下太平了整整八年。

雲為書卻踩著無數屍骨，對他人許下了這個承諾！

薛盛真心實意地笑了。

他保住了這位被我傷透了心的女帝，鄭重承諾：“陛下放心，臣會帶著敵軍將領的首級來娶您！”

可他走後不到半月，前線就傳來消息。

城池被攻破，而薛盛......

被蠻族俘虜。

時隔八年，雲為書終於走進了關押我的地牢。

卻是為了她生死不知的愛人。

高傲的女帝嫌棄地環視四周，趾高氣昂地對獄卒下令：“讓薛州煜滾出來見我。”

“他犯上作亂，險些毀了大渝，本應該終身困於牢獄。但朕念及舊情，可以給他一次贖罪的機會！”

獄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薛將軍已經死去八年了。”

獄卒是我的老友。

八年前，我做好了身死的準備。

誰都不清楚，除了薛盛和他。

他一聲不吭地想辦法進了牢獄做獄卒，隻為了到時候好照料我。

沒想到，我被送到牢獄裏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屍體。

他知道我不願讓雲為書傷懷，默默守住了這個秘密。

一守，就是八年。

可雲為書卻冷笑。

“因為阿盛的事情，他和我鬧了這麼久，早就夠了吧，更何況朕還沒有找他算謀反的事情！”

“替我告訴他，如果耽誤軍中大事，別怪我不念舊情，誅他九族！”

獄卒沉默。

許久才說。

“女帝，薛將軍死前曾讓屬下告訴陛下，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再愛他，那我就可以告訴您，他謀反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