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萘那晚出去後,整整一周沒回家。
向浩然曾在秦家做過男傭,陰差陽錯加了江奕辰的微信。
他點開那條刺眼的朋友圈,從江奕辰炫耀的九宮格裏,看到了秦萘的近況。
在江奕辰身邊的秦萘,和平日裏那個沉默寡言、略顯疲憊的女人全然不同。
她眉眼飛揚,熾熱專注的眼神,從未有一刻落在他向浩然身上。
往下翻,是秦萘係著圍裙親手做的一日三餐。
是深夜兩人同車兜風拍下的模糊夜景,是寺廟裏他們並肩許下相同心願的紅綢帶。
原來秦萘承諾的“永遠”和“唯一”,從來不屬於他。
向浩然想起結婚時,沒有婚禮,沒有祝福,隻草草領了證,秦萘甚至對外嚴格隱瞞已婚的事實。
這麼多年,他沒見過秦萘的任何家人朋友,活得像她的影子。
當時他為秦萘找了無數理由,替她開脫,沒想到唯一的理由,隻是不愛。
這便是他和家裏鬧掰、斷絕關係也要娶的女人。
他悔了,決定放過彼此,也放過自己。
下午,秦萘終於回來了,第一件事竟是強拉著向浩然出門。
秦萘語氣不容置疑地說:“去醫院。”
向浩然莫名地抗拒,問:“去幹嘛?”
秦萘回答:“我發小出車禍,急需輸血,全城RH陰性血配型成功的隻有你,其他血液送過來太晚,等不及。”
向浩然的心涼了半截,他知道,秦萘口中的“發小”,除了江奕辰還能有誰。
便說:“你甚至都沒問過我願不願意!”
秦萘語氣焦急,卻帶著一貫不容拒絕的強硬,說:“我求你,他對我真的很重要。”
不管向浩然如何掙紮,她都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最後幾乎是半拖半拽地將他拉去了醫院。
向浩然急聲說:“夢呢還在家沒人照顧!”
秦萘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說:“你先去抽血,我等會就回來帶她。”
聽到這句保證,向浩然才稍稍放下心來。
冰冷的針頭戳進血管,鮮紅的血液被一管接一管地抽走。
向浩然感到陣陣暈眩,說:“還沒結束嗎?我有點難受。”
秦萘的語氣是他從未聽過的溫柔,說:“快了,再堅持一下。”
但向浩然知道,這份溫柔,隻因為手術室裏躺著的是江奕辰。
護士擔憂地詢問秦萘:“這位女士,我看這位先生臉色很蒼白,有點撐不住了,還要繼續嗎?”
秦萘完全不看向浩然逐漸失去血色的臉,滿心滿眼隻擔心手術室裏的人,說:“抽!不夠!手術不能停!”
失血過多暈過去的前一秒,向浩然還在擔心獨自在家的女兒。
他用盡最後力氣抓住秦萘的衣袖,說:“記得......回去看夢呢......”
再次醒來時已是深夜,向浩然的心慌得厲害,眼皮直跳,他強忍著不適與暈眩,匆忙趕回家。
推開門,隻見秦時安蜷縮在沙發角落睡著了,小臉上還掛著淚痕。
他連忙走過去拍醒女兒,問:“夢呢,怎麼在這睡著了?吃飯了嗎?”
見到爸爸,秦時安委屈地大哭起來,說:“爸爸,我好餓,媽媽一直沒回來。”
聽聞女兒餓到現在沒吃飯,向浩然的心猛地一揪,急忙去廚房下了碗清湯麵。
他還是對秦萘期待太高,本以為她至少會回來照顧女兒,嘴上答應得好好的,最後還是撒手不管。
再怎麼說,夢呢也是她的親生骨肉,這人竟心狠至此。
秦時安餓極了,不管麵條多燙,直接往嘴裏塞,狼吞虎咽的樣子讓向浩然心疼。
他輕輕順著女兒的背,說:“慢點吃,不夠爸爸再下。”
吃著吃著,秦時安突然哇地一聲吐了出來,捂著肚子喊疼,說:“爸爸,我肚子好痛......”
看症狀像是食物中毒,向浩然急了,背起女兒就往外衝。
他想打車去醫院,可深夜的偏僻路段遲遲沒人接單。
路邊偶爾駛過的出租車,見他們情況不對,怕惹麻煩,也直接開走了。
向浩然想到了秦萘,可電話打過去,一直被掛斷。
“爸爸,我好疼......”女兒虛弱的聲音像刀割在他心上。
“別怕,爸爸馬上帶你去醫院。”向浩然的聲音帶著哭腔,滿心都是絕望與無助。
絕望之際,向浩然背著秦時安準備步行去醫院,剛好被剛下班的好心鄰居看到,開車送了他們一程。
秦時安檢查後掛上了水,累得睡著了。
見女兒情況穩定,向浩然才鬆了口氣。
醫生說秦時安是吃了過期變質的食物,向浩然這才想起。
冰箱裏有本該今天丟掉的剩菜,因為秦萘突然回來,他沒來得及丟。
秦時安餓極了,等到晚上爸媽都沒回,便自己熱了冰箱裏的剩菜吃了。
他伸手輕輕撫摸女兒蒼白的小臉,滿眼都是心疼與自責,說:“以後爸爸一定好好照顧你,再也不讓你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