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來得及回答,胃裏一陣翻湧,猛地俯身到床邊劇烈嘔吐。
薑海吟心頭一緊。
吐完後,我才稍稍緩過氣。
“你已經查清楚了,對不對?”
薑海吟知道瞞不過我,點頭承認:“是承鈞......在你離開藥檢室後,派人撤走了藥箱裏所有的抗過敏藥。”
我早已料到是霍承鈞為陷害我而設的局。
我重新看向她,“霍承鈞一錯再錯,你就沒想過......該給他一點教訓?”
薑海吟垂下眼瞼,內心掙紮:“我......舍不得。”
我抿緊嘴唇,徹底無言。
隔日,我為薑海吟做飛行前的身體檢查。
“身上這麼多割裂傷,高空增壓可能導致傷口崩裂,不考慮多休養幾天?”
“不了。”薑海吟斷然拒絕。
“我跟承鈞約定過,隻要是他的航班,必須由我親自執飛。”
典型的要浪漫不要命。我沒想到一向克製的薑海吟竟也有如此戀愛腦的一麵。
薑海吟執飛的那架飛機,出事了。
我趕到事故現場時,殘骸上的火焰仍在熊熊燃燒。
碎片四濺,大部分乘客被掩埋在廢墟之下。
我一眼看到薑海吟,提著藥箱奔去。
她的臉被玻璃碎片劃破,下半身被沉重的石板死死壓住。
我徒手扒開她周圍的尖銳碎片,指尖被割破滲血也全然不顧。
此刻在我眼中,她隻是一個亟待救助的傷者。
薑海吟看著我額角滲出的汗珠,第一次在我臉上看到對她的擔憂。
那股難以名狀的情緒再次悄然滋生。
終於將她從廢墟中拖出,我正為她測量血壓,薑海吟卻掙紮著要站起。
“我得去看看承鈞......他不能有事......”
她站立不穩,我伸手去扶,腳下卻一個趔趄,一隻腳被卡在扭曲的石板縫隙中。
那架燃燒的飛機殘骸近在咫尺,隨時可能二次爆炸。
我奮力掙紮,鋼筋刮破腳踝,卻依然動彈不得。
薑海吟猶豫地看了我一眼,“宴尋,我馬上去叫人!”
轉身之際,我清晰地聽見她聲嘶力竭的呼喊穿透濃煙:“承鈞!堅持住!我來了!”
我被救援隊救出後,立刻趕往醫院。
薑海吟失魂落魄地跪坐在急診室門前,雙手合十,低聲祈禱。
醫生神色凝重地走出來。
“霍先生心臟功能嚴重衰竭,無法有效泵血,必須立刻進行心臟移植手術!”
薑海吟聞言,毫不猶豫地捂著自己心口,聲音斬釘截鐵:“用我的!我和他血型一致!”
見薑海吟情緒激動,醫生左右為難:“薑總!心臟移植非同小可!您若做了這手術,就再也無法駕駛飛機了!”
薑海吟死死盯著急診室緊閉的門,眼中隻有不顧一切的擔憂。
“沒關係。”
“隻要承鈞能活下來......”
“就算我死在手術台上......也甘願。”
我嘴唇微張,想說的話最終咽了回去。
江市誰人不知,薑海吟是薑家寄予厚望的長女,飛行是她的生命。
醫生一臉為難,“薑總,我們可以緊急調配人工心臟......”
“不行!”薑海吟恍若失去理智,斷然拒絕。
“我身體底子好,常年鍛煉,心臟肯定比人工的強!”
她雙手顫抖,眼中帶著偏執的瘋狂,“承鈞必須用最好的!必須!”
醫生無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我。
“薑先生,您勸勸吧!薑總若靠人工心臟維持生命,她的飛行生涯就徹底終結了!”
看著薑海吟這副失魂落魄、隻念著霍承鈞的模樣,我知道勸說無用。
她用力搖晃著醫生的肩膀,嘶吼道:“醫生!承鈞等不起!出了事我負責!立刻手術!”
最終,薑海吟將自己的心臟移植給了霍承鈞。
西航集團的繼承儀式如期舉行。
登台前,我收到薑海吟的信息:“宴尋,昨晚承鈞情況危急,我不是故意拋下你。”
緊接著,又一條信息跳出:“儀式結束,我看完承鈞就回家陪你。”
電視屏幕上,正直播著薑海吟正式繼任西航集團總裁的畫麵。
這一刻起,我與薑海吟的夫妻關係,終於解除。
我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機票,簡單收拾行李,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那棟承載了六年虛假婚姻的別墅。
登機前,我摘下無名指上那枚從未被珍視過的婚戒,毫不猶豫地扔進機場的垃圾桶。
那裏封存著關於江市的一切,包括薑海吟。
現在,我要飛向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