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耳鳴席卷而來。
宋瑤枝眼神渙散,鬆開手,整個人失重般跌坐在地。
她可以忘記所有日子,唯獨2月17日,刻骨銘心。
在她恨我入骨,以為我狠心拋棄她的日子裏,她流幹了半生的淚。
本就脆弱的情緒,在這一天徹底墮入絕望的深淵。
同一天,她恨不能與我斷絕所有關聯。
可她萬萬沒想到,在她最恨我的這一天,接到了有人為她冒死取得關鍵證據的通知。
宋瑤枝曾仰天大笑,以為是上蒼憐憫。
她發誓絕不辜負這份“恩賜”,定要讓我付出代價。
卻從未想過,這份讓她家族翻盤的“恩賜”,竟是用我的半條命換來。
我替她承受了瀕死的痛苦,她卻親手將我推入深淵。
窗外天光刺眼,宋瑤枝抬手遮擋,才驚覺這份安穩已享受了八年。
“為什麼?”她一遍遍叩問。
若非愛她入骨,我何至於此?
可若深愛,當初為何不告而別,遠走他鄉?
宋瑤枝絞盡腦汁,不得其解。
她撥出的電話石沉大海,發出的信息杳無回音。
一個活生生的人,怎能憑空消失?
絕無可能。
宋瑤枝撐著地麵站起,雙腿麻木。
她看向縮在牆角的醫生,“若不治療,他的身體......還能撐多久?”
“三個月。”
答案如重錘落下。
宋瑤枝再次望向鏡中的自己。
曾有一次,我的舊傷發作,她捏著藥膏,小心翼翼為我塗抹。
確認我舒緩,她情難自禁,輕吻我的傷疤。
我微驚,笑意卻藏不住:“阿枝,你幹嘛?”
宋瑤枝反握住我的手,“心疼你的傷,這都是為我受的。”
“傻話。”我低笑著搖頭。
此刻,她眼中也隻有自己的倒影。
她深吸一口氣,將我的診斷書仔細收好。
三個月,足夠了。
......
我孑然一身,連身份證明都已焚毀。
將全新的證件遞給工作人員,我回望一眼漸遠的江市,唇角微揚,步入機艙。
從此,我與宋瑤枝的故事,終成斷章。
......
宋瑤枝驅車回家,調取所有監控,搜尋我最後的蹤跡。
輸入密碼,所有日期的監控完好無損,唯獨關於我的畫麵被抹得幹幹淨淨。
她召集所有傭人,威逼利誘,無人知曉我去向。
不可能。
絕不可能不留痕跡。
宋瑤枝抓起手機衝出門。
她要報警。
若自己的力量找不到我,就讓警察掘地三尺。
門外刺耳的警笛聲卻讓她腳步驟停。
強烈的不安如冰水澆頭。
警察徑直走來,“請問是寧千暮先生的妻子嗎?”
宋瑤枝抬眼:“我是。”
掌心猝然落下一張紙的重量。
她五官扭曲,強迫自己垂眸。
瞳孔驟然收縮,心跳幾近停滯。
警察遞來的......
竟是我的死亡證明。
死亡證明如同一道驚雷,劈入宋瑤枝心臟,尖銳的痛楚蔓延四肢,眼眶脹痛欲裂。
世事荒謬,莫過於此。
昨夜還溫順聽她說話的人,怎會一夜之間化作一紙冰冷的訃告?
明明一切都還好端端的!
警察隻當她悲痛過度,上前輕拍她肩膀:“節哀。”
“理解您一時難以接受,但生活還要繼續,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