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孟南夕之前,裴敘白也曾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父親是受人敬重的公立高中校長,母親在紡織行業打拚。
變故始於一場毫無證據的舉報,父親被指控與學生關係曖昧,鋃鐺入獄。
母親不堪打擊,心臟病突發,從此成了病床上的植物人。
這些年,為父親洗刷冤屈的律師費如流水,母親天價的治療費用更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走投無路時,孟南夕用錢買下了他。
一份冰冷的協議:他安分守己地扮演好替身,她滿足他所有的金錢需求。
裴敘白同意了。
卻不僅僅是因為錢。
更早之前,在殯儀館工作時,他就總能看到孟南夕。
工作中的她,嚴謹專注,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她。
裴敘白深知孟南夕心裏裝著另一個男人,從不奢望能分得一絲愛意。
隻求她能對他多說幾句話,他便心滿意足。
可即便如此卑微的願望,也從未實現過。
裴敘白嘴唇顫抖,本就毫無血色的臉更加慘白。
“孟南夕,你知不知道我剛才......”
孟南夕冷哼一聲,直接打斷:“你的事,我沒興趣知道。”
裴敘白垂下眼,瞥見腳踝仍在滲血的傷口,眼眶微濕。
十分鐘前,就在他以為自己將永沉海底時,是孟南夕將他撈了上來。
她發梢滴著水,胸膛起伏:“換衣服,去醫院。”
裴敘白眼底的光瞬間黯淡。
她救他,從來不是為了他。
他拖著被鯊魚撕咬過的腳踝挪進更衣室,每一步都鑽心地疼。
孟南夕不耐地踹開門,粗暴地將一件衣服套在他身上。
“啟豪等著用血,你磨蹭什麼!”
裴敘白嘴角扯起一絲自嘲的弧度。
他差點忘了,自己不僅是任啟豪的替身。
更是他的移動血庫。
孟南夕毫不留情地將他拖到醫院,摁在冰冷的取血台前。
粗大的針管刺入血管,看著自己的血液汩汩流入儲血袋,裴敘白隻覺得天旋地轉。
抽走四百毫升後,孟南夕毫無叫停的意思。
護士停下動作,忍不住提醒:“裴先生體溫過低,不能再抽了。”
剛從冰海死裏逃生,他哪裏還有半分熱氣?
裴敘白目光遲滯,看向旁邊冷眼旁觀的孟南夕。
孟南夕眼神一沉,偏過頭,聲音疏離:“隻要抽不死,就往死裏抽。”
裴敘白心臟猛地一縮,仿佛被無數細針穿透。
他緩緩閉上眼,徹底放棄了掙紮。
儲血袋換了一袋又一袋,裴敘白嘴唇發紫,整個人迅速萎靡下去。
終於,他眼前徹底一黑,身體重重砸向地麵。
再次醒來,眼前是醫院慘白的天花板。
洗手間傳來水聲,裴敘白撐著虛脫的身體走過去。
靠近的瞬間,他眼皮狂跳,腳下發虛,踉蹌著後退幾步。
孟南夕正將剛才從他體內抽出的血,一股腦倒進水池。
緊接著,洗手間裏爆發出幸災樂禍的哄笑。
“哈哈哈,南夕,真有你的!還以為這次真心話大冒險你栽定了,沒想到裴敘白這蠢男人還是這麼給力啊!”
“雖然你贏了,姐們兒也不虧,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樣兒,夠解氣!”
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針,狠狠紮進裴敘白的心臟。
他呼吸凝滯,身體順著冰冷的牆壁滑落。
他從沒想過,這場差點要了他命的抽血,竟源於一場輕佻的賭局。
他甚至荒謬地期待孟南夕能為他說一句辯解。
然而,耳邊響起的聲音徹底澆滅了那點微弱的火星。
“不過南夕,這血都抽了,幹嘛不給姐夫留著?”
直到血全部倒光,孟南夕才擰開水龍頭,慢條斯理地衝洗雙手。
“你姐夫身子嬌貴,必須用最新鮮的。”
“剛才那些,太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