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開始發抖。
他張張嘴,艱難找回自己的聲音:“季明宇,你再敢對我動手試試?”
“我沒有推他,那場車禍......你最好查查,是不是你的好兒子一手所為!”
季父更為氣憤,命令道:“聞修現在還在搶救,他跟你一樣是稀有血型,你現在就去給他輸血!”
也是這時,阮青霧不知何時衝了過來,嬌小的身軀擋在了季宴臣的身前。
“我敢打他?”她冷然的語氣滿是威脅。
季父礙於她首富千金的身份,隻得噤聲作罷。
深夜的醫院走廊。
阮青霧輕撫著他紅腫的側臉,聲音滿是疼惜。
“怎麼樣宴臣?疼不疼?”
“抱歉,剛剛要送他們來醫院,差點忘了你還沒吃晚飯。”
她拉著他的手坐下,接過保鏢手中的燜燒杯:“剛給你點了海鮮粥,先墊墊肚子。”
季宴臣一晚上都處在混亂裏。
此刻滿身疲憊,就這樣就著女人的手吞咽幾口。
暖粥下肚,胃裏分明溫暖,可不知為何,他腦海竟有些昏沉。
最後,竟猛地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
季宴臣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他隻記得,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夢裏他一個人在國外,恰逢冬天,下了場大雪。
他從兼職的便利店回家,身後緊跟著一道影子。
是阮青霧,女人穿著呢子套裙,執意來接他下班。
直到“吧唧”一聲,他不小心被絆倒在雪地裏,阮青霧含著笑意對他伸出了手。
“宴臣,別那麼倔,也別拒絕我的好意......”
那一晚,季宴臣依稀記得,她陪他到公寓樓下時,說的最後一句話。
“宴臣,記住,你可以永遠相信我!”
可是後來,他做到了。
他的心那麼小,卻努力豁開一道口子,讓她住進來。
隻可惜,世事境遷,那樣的阮青霧,永遠死在了那個雪夜。
眼角莫名濕潤,季宴臣猛地睜開眼——
醫院的消毒水味,拉回了他的神誌。
僅存的左臂上,滿是難耐的酸脹,季宴臣還沒來得及查看,反倒聽見了門外,護士的閑談。
“你說說,同樣姓季,這倆少爺的命怎就差距那麼大?”
“哎,那邊那位,老爸陪著,阮小姐親自喂飯,再看這個,都昏迷一天了,沒個人來。”
“那晚,阮小姐的保鏢將這少爺帶過來抽血,人都是昏的,隻有一根胳膊,抽了四百毫升,可那小車禍哪用輸血,但就是要抽來備著,還不是浪費了!”
季宴臣猛然頓住,微垂的視線略過左臂。
隻見那裏,有著大片抽血留下的青紫......
所以,她是用下了藥的溫粥迷暈他,隻為給受了輕傷的季聞修備血嗎?
阮青霧啊阮青霧,你怎麼敢?!
他死死攥緊左手,極力忍住了那即將掉落的眼淚。
病房外,很快傳來女人的輕斥:“再多嘴一句,我看你們也不用再做了!”
季宴臣快速閉上眼。
他不想看見她......
可直到房門落鎖,女人的指尖揩過他的眼尾。
“老公,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
她一眼看出他在裝睡,歎了口氣:“宴臣,昨晚情況緊急,畢竟是他救了你,隻是抽點血,我不想你背上忘恩負義的罵名。”
她聲音漸輕,連解釋都無力。
沉默的氣氛持續著,沒一會,一把瓷勺擱在了季宴臣的嘴邊。
“乖,我昨晚親自熬的雞湯。”
“就算你怨我,也多少喝點,行嗎?”
那一刻,季宴臣猛地睜眼,揚手將女人手中的瓷勺打翻。
“阮青霧,我還敢喝嗎?”
他眼底潮熱,聲音卻冷的像冰:“我怕你會下藥毒死我!”
阮青霧愣住:“我......”
可她剛開口,手機忽然跳動,以至於連季宴臣都看到了那條信息。
備注“聞修”——老婆,我餓了。”
短短五個字,阮青霧看完,竟直接將保溫桶裏的雞湯盛出一小碗。
“宴臣,公司有急事,你把雞湯喝了,我去去就來。”
說完,她沒再停留,快步出了病房。
房門關合的瞬間,季宴臣冷眼看向那碗雞湯。
過去,她總會為他撇去浮油,可是這一碗,濃厚的油脂漂浮在湯麵,滿是惡心。
他平靜地端起,猛地倒進垃圾桶。
連帶著最後一絲期待,也徹底空了......
沒有哪種失望是一蹴而就的。
阮青霧,我分明給過你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