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傑聳了聳肩,搖搖頭,剛想拒絕。
剛才和表哥大吵一架,氣都氣飽了,哪還吃得下東西?
“走吧。”
林妙妙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拉著他朝路邊小攤走去。
炒河粉,臭豆腐,她熟門熟路地點了一堆。
“我呀,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愛吃東西,吃著吃著,心情就好了。”
林妙妙挑起一塊臭豆腐,不由分說地塞進任傑嘴裏,自己還搖頭晃腦地說著。
任傑本來對臭豆腐是極其抗拒的。
那麼臭,能吃嗎?
可被林妙妙強行塞進嘴裏,勉強嚼了兩下......
他眼中倏地亮起一道光。
別說,還真香。
“嗯?”
他不自覺輕哼出聲。
“嗯?”
林妙妙抬頭看他,眼裏漾著狡黠的笑:“好吃吧?”
“還成......”
任傑嘴硬,迅速轉移話題:“你說不高興就吃,那高興的時候呢?”
“接著吃唄,那就更高興了......”
她答得幹脆利落。
任傑:“......”
兩人漫無目的地在夜市裏閑逛,人潮湧動間,林妙妙的手背不經意擦過任傑的手。
見他沒躲,她順勢牽了上去。
溜冰也溜了,飯也請了,牽個手怎麼了?
掌心傳來溫熱的觸感,任傑耳根有點熱,神色也局促起來。
嘴上逞能是一回事,真被姑娘牽了,他還是有點......不知所措。
關鍵是,這個林妙妙,他看不透。
太危險。
就像伴君如伴虎,他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好在,林妙妙沒再進一步。
“秀蓮,算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路邊棚戶區傳來激烈的爭執聲。
“劉明,我說過了,我們不合適。榮哥,我們走。”
一道熟悉的聲音鑽進任傑耳朵。
他下意識扭頭——果然,又是任鳴榮和楊秀蓮。
任鳴榮從溜冰場出來後,就帶楊秀蓮去KTV發泄了一通。
楊秀蓮要回宿舍,明天還要上班。
任鳴榮自然殷勤相送。
結果,回去路上,又撞上她那個四川前男友劉明。
對方攔著楊秀蓮,死活不肯放手。
“你一個男人,躲女人後麵算什麼本事!”
劉明咬著牙,死死瞪著任鳴榮。
不就是有幾個臭錢?
真動起手來,還不一定誰輸誰贏。
還有楊秀蓮這個見錢眼開的——誰有錢,她就跟誰睡。
“我TM忍你很久了!”
任鳴榮剛被任傑揍過,本來就在氣頭上。
KTV裏楊秀蓮又一直埋怨他不夠男人、不敢為她出頭。
劉明這句話,簡直是往他槍口上撞。
他猛地一腳踹在劉明肚子上,對方倒地後。
他騎上去就是一通亂拳。
“看來,你這表哥是真氣瘋了。”
林妙妙轉著手裏的鑰匙圈,瞥了任傑一眼。
“嗬。”
任傑冷笑一聲,反手拉住林妙妙就要走。
他一點不想再看任鳴榮的破事。
“我係川哥工地嘅!”
話音剛落,附近突然圍上來幾個人。
其中一個一腳踹翻任鳴榮,其他人一擁而上。
雙拳難敵四手,任鳴榮瞬間落入下風。
“是‘四川幫’的人,這下你表哥麻煩大了。”
林妙妙挑眉,顯然清楚那句話的分量。
四川幫?
任傑腳步一頓,盯著那群人,眉頭擰緊。
“別打了!求你們別打了!”
楊秀蓮急得直跳腳,上前想拉架,卻被人一把推倒在地。
“敢動我們四川幫的人?往死裏打!”
“還以為多能打,不就一條死狗?”
“都閃開,看我廢了他!讓他再搶別人女人!”
......
一個麵相凶狠的男人啐了一口,抬腳就朝任鳴榮下身踩去——
“過分了!”
任傑猛地一腳將其踹開。
任鳴榮再不是東西,真要廢了,嫂子怎麼辦?
他既然撞見了,就不能不管。
三下五除二,任傑掀開壓在任鳴榮身上的人,朝他伸出手。
“你小子這麼愛管閑事......真拿你沒辦法。”
任鳴榮臉上掠過一絲複雜,最終無奈地搖頭。
一把抓住任傑的手站了起來。
四川幫的人越聚越多,將兩人團團圍住。
“這次之後,你幹的那些破事,我會一五一十告訴嫂子。”
兄弟倆背靠背,任傑壓低聲音道。
“你這小子......”
任鳴榮苦笑一聲,眼神卻有些釋然。
或許有些事,說開了反而更好。
否則這個弟弟,怕是要恨他一輩子。
話音未落,任傑已猛地衝向最近一人。
任傑身手不差,但這群人毫無章法,全憑人多勢眾。
不一會兒,任傑就挨了好幾下。
林妙妙沒袖手旁觀,她出手幹脆利落,招招直擊要害,勉強牽製住幾人。
“小心!”
正疲於應付的任傑,猛地聽見林妙妙一聲驚呼。
右眼皮狂跳,心口驟然縮緊。
他下意識看向表哥——
卻見劉明死死抱著任鳴榮,眼神瘋狂:“搶我女人?讓你搶!繼續搶啊!”
“秀蓮隻能是我的!誰也別想碰!誰也別想!”
他一邊嘶吼,一邊握著什麼東西朝任鳴榮腹部狠狠捅了幾下。
任傑看見,表哥臉上驟然扭曲,痛苦至極。
他瞬間意識到出事了。
顧不上身後拳腳,任傑一聲怒吼,猛地將劉明踹飛出去。
東莞的天說變就變,細雨毫無征兆地飄了下來。
兩人分開,任鳴榮捂著肚子癱倒在地,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湧出。
“見、見紅了!”
圍觀的人裏有人驚叫,意識到事情鬧大,瞬間作鳥獸散。
“不......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劉明扔下沾血的刀子,瘋了似的踉蹌逃竄。
“撐住!你給我撐住!會沒事的......”
任傑沒去追,手忙腳亂地捂住不斷冒血的傷口。
雨越下越大。
他分不清臉上淌的是雨水,還是別的什麼......
“煙......”
任鳴榮嘴唇哆嗦,眼裏寫滿不甘與懊悔。
或許他自己也沒想到,會這樣收場。
任傑顫抖著手摸出煙,塞進他嘴裏,可打火機關鍵時刻怎麼都打不著。
一把傘悄無聲息撐在頭頂,火苗終於躥起。
“來,我給你點......”
他湊過去,卻發現,任鳴榮已經沒了呼吸。
雨聲淅瀝,世界寂靜得荒唐。
表哥就這麼栽了......栽到了一個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