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恭祝棲鸞姐姐心想事成。”
沈月凝淺笑著,嘴角的梨渦中卻潛藏陰毒,她美眸流轉,悄然望向門口。
方才的動靜以及半晌無人進來的情形,足以說明澹台湛此刻正站在門外。
好不容易才將鳳棲鸞送去樓蘭,這親手奪來的攝政王妃之位,怎能因她歸來就拱手相讓?
袖口輕掩唇邊,沈月凝瞟了鳳棲鸞一眼,緩步向外走去。
果然迎麵撞見澹台湛陰沉著臉站在那兒。沈月凝故作驚訝,連忙俯身行禮,“臣妾給王爺請安。”
澹台湛?
鳳棲鸞回過神,驀然與澹台湛四目相對,他陰翳的眸中眸中像是寫滿了怨恨與......失落?
他都聽見了?
心底倏然空了一塊,仿佛有什麼被生生抽離,隨著澹台湛揮袖離去的身影一同消散。
不知是不是站了太久,鳳棲鸞一個踉蹌跌坐在椅子上,呆望著門外,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罷了,這段情早就該斷得幹淨。
“娘娘,您怎麼了?”
春桃不過出去拿了些糕點回來,一進門見到鳳棲鸞跌坐在椅子上失神的望著門口,嚇得春桃三步並作兩步上前,連忙將她扶到床上。
鳳棲鸞隻搖了搖頭,輕聲道,“無礙。”
翻身向內,似是睡去。
翌日一早,想到樓蘭那邊的形勢嚴峻,鳳棲鸞擔心多耽擱一日就會有不少的百姓流離失所。
幾經糾結,她起身後直朝澹台湛的書房而去。
遠處,一道紫色身影倏然攫住了沈月凝的視線。
身側婢女翠環訝異低呼,“娘娘,您看,那好像是樓蘭皇後。”
“嗯。”
沈月凝淺應了一聲,手中絹帕卻無意識地揉cuo起來。
她麵上一派風平浪靜,實則心中早已經波濤洶湧。
倘若......倘若鳳棲鸞伏低做小,那這王妃之位......
不等沈月凝上前,澹台湛開門迎麵碰見了鳳棲鸞。
瞧見鳳棲鸞蒼白的臉色,他有一刻失神。
她似乎清瘦了些,氣色也不太好。
意識到自己在心疼她,澹台湛猛地回神側過身子,一副半點不想瞧見鳳棲鸞的樣子讓遠處沈月凝略微鬆了口氣。
“棲鸞向兄長請安。”
“嗯。”
澹台湛淡淡應了一聲,仿若未見她般大步越過,徑直朝她身後走去。
待鳳棲鸞起身,他人已遠去。
她張了張口,最終攥緊拳頭,指甲在掌心掐出一排月牙痕。
沈月凝鬆了口氣,可看向鳳棲鸞的眼神越發怨毒,隨即帶著丫鬟轉身離開。
接連幾日,鳳棲鸞想要找到澹台湛商量停戰事宜,卻屢被拒之門外,就連下人們也看出了鳳棲鸞的不受待見。
一日三餐越發敷衍,後來竟隻剩白菜豆腐湯。。
“娘娘,我們回樓蘭吧,即便是死也不要受這樣的屈辱!”
春桃端著今日唯一的膳食進門,眼含熱淚的放下東西朝著鳳棲鸞跪下,開口祈求,“娘娘,金國根本不會停手,何苦繼續在此受苦?在樓蘭,誰敢這樣對待娘娘?”
她們家主子就沒受過這樣的氣。
鳳棲鸞長吸一口氣,眉眼間包含著些許疲憊。
她拉起春桃,輕拍她的手背,“即便受再多的屈辱,又怎能一走了之?樓蘭家破人亡的人越來越多,我們不能不管不顧。”
“可是您......”
“棲鸞姐姐。”
清脆的聲音在門外傳來。
沈月凝一身華服來到鳳棲鸞麵前,瞧見鳳棲鸞麵前放著的白菜豆腐湯,眼底閃過一絲得意,卻故作未見般親昵地拉起鳳棲鸞的手。
春桃對沈月凝毫無好感,隻覺得她每次來都像隻翹尾巴的狐狸,恨不得將“攝政王妃”四字刻在額前,實在令人作嘔。
與沈月凝的明媚輕快相比,鳳棲鸞像是疲憊到了極致,勉強扯出一抹蒼白的笑,“月凝,你怎麼來了?”
“姐姐,金國的國策不是王爺說能改就改的,何況,這些時日你一直去找王爺,王爺避而不見的原因,姐姐難道不明白?”
沈月凝話裏有話,鳳棲鸞輕笑,“不過是為了樓蘭的百姓爭一線生機罷了。”
“可是外人看來,便是姐姐想要攀附王爺。”
“你!”
春桃氣急上前,卻被鳳棲鸞攔了回去。
沈月凝看都不看一眼春桃。
她要想收拾一個丫鬟太容易了。
可......鳳棲鸞不同,得用別的法子。
鳳棲鸞仿若未聞,依舊掛著得體的微笑,看的沈月凝牙癢。
憑什麼這麼多年她依舊貌美動人?
樓蘭國王怎麼就沒磋磨死她!
“妹妹說笑,王爺與你結發夫妻,我跟王爺不過是兄妹,何來攀附?”
鳳棲鸞也不是個好捏的軟柿子,話裏話外都懟了回去,聽的沈月凝臉色一冷,站起身道,“看來姐姐身子無礙,倒是妹妹多慮了,那我就先走了。”
眼看沈月凝離開,鳳棲梧卻臉色一白,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
“娘娘!娘娘您沒事吧,奴婢這就去找郎中!”
春桃嚇得冷汗涔涔,剛要衝出去卻被鳳棲鸞喚住,“罷了,不過是連日顛簸所致,無礙。”
是夜,鳳棲鸞獨坐軟椅,望著天邊明月。
月周眾星環繞,不知樓蘭的夜色又是如何?
這幾日,又有多少百姓喪命戰火?
是她無用,即便回到金國,仍無法阻止這一切。
抬手遮月,指縫間漏下的月光依舊皎潔。
若金國未曾開戰,此刻她應與裴清宴共賞明月。
鳳棲鸞苦笑,目光落在房內陳設上。
這些都是她年少時隨口一提的喜愛之物,後被澹台湛如獲至寶般搜羅而來。
年少的他沒有這麼多的戾氣,反倒朝氣蓬勃。
情深意濃時曾將她輕輕擁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語,“鸞兒,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摯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