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溫情轉瞬化為泡影。
鳳棲鸞猛地又是一陣咳嗽,旁邊守著的春桃趕忙上前。
看著鳳棲鸞越發虛弱的模樣,春桃心疼得眼眶泛紅,緊握住她的手哀求,“娘娘,奴婢求您了,就讓郎中瞧瞧吧。”
鳳棲鸞依舊倔強搖頭。
國家危難之際,身為一國之後,豈能輕易倒下?
“我沒事,扶我歇息吧。”
單薄的身影在夜裏略顯悲涼,如同無助神女,再無力護佑所愛的子民。
躺在床上不久,她便沉入夢鄉。
夢裏,她回到未嫁之時。
眼前的攝政王府還隻是澹台湛的居所,裏麵擺滿她幼時喜愛的玩意兒。
“鸞兒。”
一聲輕喚自身後傳來。
轉過身的霎那,被澹台湛一把摟入懷中。
他身上沒有如今的龍涎香,唯有淡淡槐花氣息。
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這味道,終止於她出嫁那日,成為她再也無法觸及的遺憾。
“湛哥哥。”她輕聲喚道。
澹台湛手臂又收緊幾分,輕撫她的臉頰。
他抬頭望去,眉目間不見如今的盛氣淩人,唯有少年人的朝氣與溫柔,而那溫柔獨屬於她。
“鸞兒,日後嫁我,我定將這天下所有你喜愛之物都尋來,可好?”
夢中的鳳棲鸞還在溫存,卻不知道一大早春桃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伸手撫摸著鳳棲鸞的額頭,燙得驚人!
“娘娘!娘娘您醒醒,別嚇唬春桃,娘娘!”
見鳳棲鸞完全失去意識,春桃淚流滿麵地奔去找管家。
“林管家,求求您,麻煩請一個郎中過來,娘娘高燒不退昏迷了!”
管家見是春桃,並不在意。
鳳棲鸞既已成為和親公主,地位可想而知。
雖然知曉之前王爺對這位樓蘭皇後很好,但那都是以前。
何況這些日子,王爺對於這位樓蘭皇後,不也不怎麼上心嗎?
不過到底是公主,明麵上還是敷衍答應著,“好,你先回去吧。”
著急回去照顧鳳棲鸞的春桃也顧不得那麼多,連忙趕回去照顧鳳棲鸞。
卻不知身後小廝問管家,“林管家,真要去請嗎?”
“請?請個屁!”
管事的朝著春桃離開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眼中滿是不屑。
“死在這王府也是她命薄,怨不得旁人!”
春桃回房後試圖喂水,但鳳棲鸞已無意識,水盡數沿嘴角流出。
“哎呀!這可怎麼辦啊!娘娘,求求您了,您喝一口啊!”
春桃急得團團轉,等了許久,連郎中的影子都沒見著。
她終於意識到,那些人根本沒把她們當作人,像是俘虜一般關著,更不用說能給她們請來郎中。
可是......
望著床上躺著的鳳棲鸞。
此時的鳳棲鸞整個人昏昏沉沉深度昏迷,就連最簡單的回應都沒有,如何能讓她還有膽量等下去?
情急之下,春桃朝著沈月凝居住的方向而去。
“攝政王妃!”
“放肆,誰讓你在王妃的院子裏大呼小叫的?”丫鬟怒聲嗬斥。
剛欲歇息的沈月凝被喧嘩吵得頭疼。
“何事在這喧嘩?”
一見沈月凝,春桃噗通跪地,連磕兩個響頭,哭求道,“求求王妃救救我們家主子,我們家主子病了!現在已經昏迷,求求王妃找來郎中救救主子吧!”
哭的確實是可憐。
可惜,沈月凝卻不是個心善的。
得知鳳棲鸞病重,她心中暗喜,麵上卻故作焦急地拉起春桃,“你放心,本宮讓人去尋,你這丫頭也是,怎麼不早點稟報?來人,送些補品去。”
春桃又驚又喜,連連道謝。
可她一走,沈月凝立刻冷下臉吩咐小廝,“若有人問起,就說已經去找了,不必真管。”
“是。”
一整日過去,春桃守在床邊守在鳳棲鸞的身邊,不斷的用冷水浸濕了毛巾給鳳棲鸞降溫。
奈何效果微乎其微,。鳳棲鸞偶有囈語,卻也聽不分明。
春桃焦急萬分,直奔門口小廝,“王妃找的郎中呢?”
小廝依沈月凝吩咐,躬身回,“王妃已經派人去找了,估計路有些遠。”
這一句有些遠,直至一個時辰仍未見人影。
春桃明白,這一次怕是無人會救鳳棲鸞了。
春桃終於絕望。
她坐在鳳棲鸞床邊,淚如雨下,“娘娘,您若先走,就在黃泉路上等等春桃,春桃隨後就到啊,娘娘......”
哽咽的聲音聽的人心碎。
恰逢此時,澹台湛路過。
小廝渾身一僵,慌忙跪下,“給王爺請安。”
“嗯。”
澹台湛應聲欲離,卻隱約聽見房中哭聲。
是鳳棲鸞?
想到這個可能,澹台湛抬腳朝著鳳棲鸞的房間而去,卻被小廝攔住,“王爺,樓蘭皇後興許睡了。”
“放肆!”
澹台湛一腳將小廝踹去一旁,疾步而入。
剛一進門救看到春桃竟然拿刀對準了自己的脖子,準備自刎。
“住手!”
見是澹台湛,春桃頓時崩潰,棄刀撲在鳳棲鸞身上痛哭。
“娘娘!我的娘娘,您醒醒吧!春桃撐不住了,讓春桃跟你去了吧!”
這句話像是一記重擊猛地砸到了澹台湛的胸口。
澹台湛麵色陰沉難看,“你家娘娘怎麼了?”
“王爺,娘娘高燒不退昏迷不醒,怕是不成了!”
“來人!傳太醫!”
聽到澹台湛的吩咐,手底下的人再也不敢怠慢,快馬加鞭的找來太醫。
他抱起鳳棲鸞,試圖喂水,卻怎也喂不進去,“鸞兒......”
他喃喃低喚,悔恨交加如野獸般失控,朝春桃怒吼,“你為什麼不請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