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半，別墅主臥。

壁燈調到最暗，像一汪濃稠的蜜。

萬卉清醒了一會兒後，藥效卷土重來，這一次來得更烈。

鎮定劑也失了效，完全壓不住血液裏亂竄的火。

她半睜著眼，視線迷離，汗水把鬢發黏在頸窩，像一朵被夜露浸透的玫瑰。

陸熙寒剛衝完冷水澡，腰間圍著浴巾，發梢還在滴水。

他俯身探她額溫，指腹剛碰到她，萬卉就循著那點涼意纏上來。

“別走......”她聲音帶著鼻音，濕濕熱熱地撲在他耳後，手指不安分地想要扯掉他的浴巾。

男人悶哼一聲，握住她手腕，“萬卉，你燒得厲害，再忍忍。”

“忍不了。”她仰頭，紅唇貼上他滾動的喉結，含糊地呢喃，“你怕我後悔？可我現在......隻想要你。”

一句話，擊潰所有克製。

浴巾落地，月光從窗縫瀉進來，照出兩道影子。萬卉被藥性支配，指甲陷入他肩背，像要把他烙進骨血。陸熙寒由著她鬧。

......

日上三竿。

萬卉醒來，渾身像被拆過重組。窗簾縫隙透進一線金燦，她眯眼，看見陸熙寒靠在床頭，筆記本搭在腿上處理郵件。聽見動靜，他側頭，眼底的青影顯出幾分疲憊，聲音卻溫柔：“醒了？要不要喝水？”

她點頭，就著他的手喝了大半杯，才啞聲問：“我昨晚......沒發瘋吧？”

男人低笑，指了指自己鎖骨新鮮的一圈齒印，“瘋了，還挺凶。”

萬卉耳根通紅，把臉埋進枕頭。記憶碎片回籠：自己像八爪魚一樣扒著他不放，哭著喊“不要停”。她悶聲哀嚎：“你可以把我打暈的。”

“舍不得。”他揉揉她發頂，“再說，我喜歡看你主動。”

萬卉掀開被子想逃，卻被他撈回來按在懷裏。陸熙寒下巴抵著她肩窩，聲音低下來：“顧家、萬家，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昨晚的事，查清楚了——萬飛荷收買了服務員，在你酒裏下了藥。”

女人眼底閃過冷光，像淬了冰的刀。她抬手，指尖描摹他唇形，笑得又壞又豔：“直接動手多沒意思。下周股東大會，我要她親手把自己釘在恥辱柱上。”

......

周三上午十點，萬氏十九樓報告廳。

股東們悉數到場，投影儀亮著“季度經營分析”幾個大字。萬飛荷一襲白色香奈兒，頸間戴珍珠項鏈，端得純潔高貴。她剛準備上台，會議室門被推開——

萬卉踩著紅底高跟鞋，一步一步走進來。她穿黑色西裝裙，腰線收得淩厲，左腕繃帶換了同色絲帶，像刻意搭配的裝飾。唇色豔得帶血，眉眼清冷，偏偏眼尾一抹淡紅，透出無聲的挑釁。

萬啟明皺眉：“萬卉，這是股東——”

“我就是股東。”萬卉抬手，亮出股權轉讓書，“昨晚我剛收購了劉董、李董名下合計8%的股份，加上父親轉讓給我的5%，我現在擁有萬氏13%股權，有權參會。”

股東席嘩然。萬飛荷臉色驟變，指甲陷進掌心。

萬卉走上台，將U盤插入主機，微笑：“各位，先看段VCR，再聽財報。”

畫麵彈出——

第一段：酒店洗手間外走廊監控，萬飛荷塞錢給服務員，聲音清晰：“把藥下進萬卉的香檳，事成再給你五十萬。”

第二段：顧柏舟與萬飛荷深夜車內密談，“隻要毀了萬卉，顧家就會轉而支持你做萬氏繼承人”。

第三段：一份體檢報告掃描——萬飛荷懷孕六周，父親一欄赫然寫著“顧柏舟”。

投影切換到最後一張B超圖，萬卉淡聲補充：“據我所知，顧少昨晚剛在派出所簽了和解協議，顧家長輩並不承認這個孩子。萬總監若想母憑子貴，恐怕要另擇高枝。”

股東們麵麵相覷，議論聲此起彼伏。萬飛荷尖叫一聲撲向主機：“假的！這是合成的，是你陷害我！”

萬卉側身避開，抬手——啪！

清脆耳光響徹報告廳。萬飛荷被打得踉蹌，珍珠項鏈斷裂，珠子劈裏啪啦滾了一地，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萬卉，“你敢打我？！”

“這一巴掌，是替我母親打的。”萬卉嗤笑一聲，甩甩手，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你母親當年上門逼宮，害得我母親早逝，如今你又給我下藥，你們母女還當真是一脈相承的惡心，真當萬氏是你們母女的後花園？”

保安衝進來，卻被萬卉抬手製止。她俯身，在萬飛荷耳邊低語：“放心，我不會把你送進監獄——那太便宜你了。我要你眼睜睜看著，你最在乎的名利、男人、地位，一樣一樣被我毀了。”

她直起身，麵向股東，嗓音清亮：“萬飛荷做了這麼多措施，為了萬氏，我提議，即刻暫停萬飛荷一切職務，由審計部對其經手的所有合同進行核查。這也是對我們公司負責，同意的，請舉手。”

萬啟明臉色大變，他咬牙切齒的看向萬卉，語帶威脅，“萬卉，這是你姐姐！”

萬卉笑了笑，示意大家繼續，瞬間十幾隻手齊刷刷舉起，壓倒性通過。萬啟明鐵青著臉，卻不得不順應大勢。

萬飛荷被拖出去時，高跟鞋掉了一隻，妝容哭花，狼狽得像被拔了毛的孔雀。報告廳大門合攏，世界安靜。

萬卉站在台上，日光透過百葉窗在她身上切出鋒利線條。她抬手，輕輕撫過左腕繃帶，仿佛撫過昨晚那場荒唐又熱烈的夢。

陸熙寒倚在後門，沒進來，隻衝她抬了抬眉。萬卉勾唇，用口型無聲說：

“利息收到了，本金等我。”

男人低笑，轉身離開。陽光正好，玫瑰終於長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