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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在醫院養傷的日子，霍辭遠每天都數著時間。

終於，距離離開隻剩最後一天。

他正在水房打水，突然聽見兩個護士聊天。

“聽說了嗎？西邊的墓園被挖了！宋團長說要蓋互助社，幫助困難戶呢。”

這話像一記悶棍砸在霍辭遠頭上。

他瞬間僵在原地，母親的骨灰就葬在那片墓園！

不用想都知道，這肯定是沈則軒的主意。

他顧不上後背傷口的疼痛，跌跌撞撞就往外跑。

梅雨季的墓園陰雨連綿，石階被雨水泡得發滑，霍辭遠扶著石欄向上挪步。

山路難走，他幹脆脫掉鞋，赤腳奔向母親的墓地。

就在他來到母親的墳頭前，沈則軒不知何時從樹後轉出，“呀，姐姐你怎麼在這裏？也是來幫明月姐準備互助社事宜的嗎？”

說著，他目光移到墳頭上，“這是誰的墳？需不需要我幫你拿骨灰盒？”

“不必。”霍辭遠側身避開，卻見沈則軒突然尖叫向他倒去。

“蛇！有條蛇！”

沈則軒一邊尖叫，一邊把他撞倒。

他重重磕在凸起的石階上，疼得後背拱起。

但他還是緊緊把母親的骨灰盒護在懷中。

“對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幫你拿！”沈則軒跪在泥水裏，慌慌張張從他懷裏接過骨灰盒。

可是下一秒，骨灰盒脫手墜地，在石階上摔出刺耳的響聲。

灰白的骨灰，瞬間混著雨水漫開。

霍辭遠猛地瞪大眼睛，他跪在骨灰前，指尖顫抖，著想要攏起那些被雨水衝散的白。

“對不起！我馬上收拾！”沈則軒去捧散落的骨灰，指尖卻將灰白攪得更碎。

霍辭遠渾身濕透，眼看母親最後的痕跡，正被雨水衝進石縫。

他感到大腦“嗡”的一生炸開，喉頭泛起腥甜，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

沈則軒捂著臉跌坐在地：“我隻是想幫忙！你憑什麼打人？”

霍辭遠還要再打，手腕卻被突然扣住。

宋明月聞聲趕來，“霍辭遠，鬧夠了沒有？道歉！”

霍辭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又沒做錯，憑什麼......”

“你鬧夠了沒有？”宋明月猛地轉身，“既然不願道歉，那就把這巴掌還回去。”

還不等霍辭遠反應過來，宋明月握住沈則軒的手，以十倍的力氣，狠狠朝他打去。

啪——

雨似乎靜止了。

整個墓園回蕩著清脆的耳光聲。

霍辭遠被打懵了，身體不受控製朝後倒去，順著幾百米高的石階滾落，四肢百骸傳來尖銳的疼痛。

恍惚間，他耳邊似乎響起宋明月曾經說的話：

“辭遠，隻要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而現在。

另一個聲音覆蓋記憶的碎片。

“阿軒，隻要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