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裏,閨蜜周玥把勺子拍在桌上,震得咖啡都灑了出來。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禽獸!”
她是我的大學同學,如今也是圈內有名的離婚律師。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從十五萬的藥費,到十萬的馬匹心理谘詢費。
周玥聽完,氣得臉都白了。
“知夏,你醒醒!這不是愛不愛的問題,這是謀殺!”
“他這麼步步為營地算計你,小心他還有後手。你一個金牌律師,別在陰溝裏翻了船。”
我苦笑:“我的所有資產都在信托裏,連我的律師執照,他都作為‘無形資產’做了估值登記。我現在身無分文,拿什麼跟他鬥?”
周玥沉默了片刻,從包裏拿出一支筆,在餐巾紙上寫下一個電話號碼。
“陸鳴。”
“前法醫,現在做私家偵探。查人查賬你比我懂,但查‘臟東西’,他是專家。”
我收起那張餐巾紙,心裏一片茫然。
臟東西?
回到那個名為“家”的牢籠,顧言洲罕見地沒有在工作。
他穿著柔軟的家居服,正在開放式廚房裏,親手為我燉一盅湯。
砂鍋裏“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是濃鬱的藥材香。
“回來了?”
他端著湯走過來,語氣是我熟悉的溫柔。
“看你這幾天為了嶽父的事都沒睡好,我給你燉了安神湯,補補身子。”
我看著他,心裏警鈴大作。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果然,他順勢從旁邊的文件夾裏,抽出一份文件。
“知夏,這是我找瑞士的律師做的《夫妻財產不可撤銷全權委托協議》。”
“主要是為了咱們未來規避高額的遺產稅,你把它簽了。”
我接過文件,目光落在其中一條不起眼的條款上。
“若乙方薑知夏因任何原因喪失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其名下所有股權、分紅及其他資產,將全權委托甲方顧言洲處理,且此委托不可撤銷。”
我的手,開始發涼。
近來,我確實時常感到頭暈、乏力,反應也變得遲鈍。
我以為是為父親的事操心過度。
現在想來,卻有無數細節湧上心頭。
顧言洲這半年來,對我“無微不至”的飲食照顧。
每天一杯的“養生果汁”,每周兩次的“滋補燉湯”。
我看著麵前這碗黑乎乎的“安神湯”,忽然想起了周玥的話。
“查‘臟東西’,他是專家。”
我端起湯碗,對他露出了一個虛弱的微笑。
“謝謝你,言洲,你真好。”
我假裝喝了一口,趁他轉身去接電話的瞬間,迅速用抽出一根桌子上的棉簽,蘸取了碗底的殘渣,然後快速旋緊,塞回口袋。
他打完電話回來,看到空了一半的湯碗,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就對了,身體是本錢,別太累了。”
第二天,我以“谘詢遺產稅法律問題”為由,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館裏,見到了陸鳴。
他比照片上看起來更年輕,眼神卻很銳利。
我沒有廢話,直接把封存好的棉簽遞了過去。
他沒有立刻接,隻是盯著我的臉看了幾秒,又看了看我的嘴唇和指甲。
然後,他壓低聲音,一字一句地開口。
“薑律師,你可能被人下毒了。”
“慢性的,神經毒素。”
那一瞬間,我腦子裏變成了一片空白。
盡管早有預感,但當猜測被證實,我如墜冰窟,渾身隻覺得冷。
陸鳴繼續說:“這種罕見毒素,來自南美一種箭毒蛙的提取物,微量長期服用,不會立刻致命,但會逐漸損傷神經係統。”
“最終發作時,症狀和急性腦梗塞一模一樣,會快速導致‘行為能力喪失’。”
“醫學上,幾乎無法檢測。”
“法律上,完美無缺。”
我瞬間明白了。
那份《全權委托協議》,就是他為我精心準備的“法律棺材”。
隻要我“病倒”,他就能名正言順地吞掉我的一切。
我的收入,我多年的心血,我未來所有的收益。
而我,將會在病床上,像個植物人一樣,眼睜睜看著他繼承我的所有,然後“深情款款”地拔掉我的呼吸管。
一陣徹骨的寒意,從我的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陸先生。”我抬起頭,眼睛裏沒有淚,隻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幫我查清三件事。”
“第一,毒藥的來源和交易鏈。”
“第二,他通過那個馬場洗錢的全部證據。”
“第三,他所有的海外賬戶和隱匿資產。”
陸鳴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看來,薑大律師是準備釜底抽薪了?”
我看著窗外陰沉的天,聲音比天氣還冷。
“不。”
“他想讓我進‘法律棺材’,我就要讓他進真正的墳墓。”
“我要他,身敗名裂,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