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我開始“病倒”。
我的“病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重。
時常在客廳裏走著走著,就一陣頭暈目眩,需要扶住牆壁。
開會時,會突然忘記自己要說什麼,對著PPT一臉茫然。
甚至有一次,我在下樓梯時,故意“腳軟”,從三級台階上滾了下去。
顧言洲衝過來抱住我,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驚慌和心疼。
“知夏!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趴在他懷裏,虛弱地喘著氣,眼神渙散。
“我......我不知道,就是突然沒力氣了......”
他抱著我,眉頭緊鎖,但眼底那抹壓抑不住的喜悅,一閃而過。
他以為,他的計劃,快要成功了。
魚兒,就要上鉤了。
戒心大減的顧言洲,開始變得不那麼謹慎。
他開始頻繁地在書房,通過一條加密線路,聯係他境外的“合作夥伴”。
我猜,一邊是毒藥的賣家,另一邊,是洗錢的下家。
他以為我病得連走路都需要人扶,根本無力察覺。
他不知道,我每晚都在等他睡熟後,戴上微型耳機,一遍遍地聽著白天錄下的所有音頻。
而我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個一直被他嚴密保管加密U盤。
我見過一次,通體漆黑,沒有任何標識,藏在他書櫃最深處的暗格裏。
我知道,他所有的秘密,他真正的賬本,都在裏麵。
密碼是什麼?
我試過他的生日,我的生日,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他愛馬“驚鴻”的名字......
全部錯誤。
三次輸錯,U盤就會自動鎖定一小時。
我不敢再試。
但我記得一個細節。
他每次輸入密碼前,都會下意識地,用拇指輕輕摩挲無名指上的那枚素圈戒指。
那是一枚極其普通的鉑金戒指,他說,那是他母親的遺物。
我一直信以為真。
直到有一天,我趁他洗澡時,偷偷拿到了那枚戒指。
浴室裏水聲嘩嘩,我的心跳快得像要衝出胸膛。
我打開手機的微距鏡頭,對準戒指的內壁。
一串被磨得幾乎看不清的極小的數字,出現在屏幕上。
不是什麼紀-念日。
是一組年月日。
我想起來了,那數字我在他舊相冊裏見過一次。
而這數字的主人,是他的白月光——林書晚。
我趕緊跑回房間鎖上門,翻開舊相冊出來的那一刻,我渾身冰涼。
那串數字,是他初戀女友的忌日。
他戴著刻有初戀忌日的戒指,每天對我說愛我,每天給我灌下毒藥。
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幾乎要吐出來。
原來,我不僅是一個待收割的資產,還是一個可笑的替代品。
當晚,我等他睡著,再次潛入書房。
我顫抖著手,將那串數字輸入了密碼框。
“哢噠”。
屏幕上顯示:解鎖成功。
打開U盤,裏麵隻有三個文件夾,命名簡單粗暴,卻觸目驚心。
【A計劃:投毒】
裏麵是一個詳細的Excel表格。
記錄了從一年前開始,他購買毒藥的每一次交易記錄,資金流水,以及精確到毫克的劑量。
後麵還有一列“備注”:預期發作時間——下個月十五號。
也就是我父親靶向藥需要第三次繳費的日子。
他要在那天,讓我“腦梗”發作,徹底終結我給他添的“麻煩”。
【B計劃:侵吞】
文件夾裏,是幾十份偽造的文件。
有我簽名的股權轉讓意向書,將我持有的律所20%的股份“自願”轉讓給他。
有我簽名的個人無限連帶責任擔保合同,為他某個境外空殼公司的巨額貸款做擔保。
甚至還有一份我“親筆”寫下的遺書,說自己是“自願放棄治療”。
落款日期,全部是空白。
隻等我“病發”後,他就可以填上日期,激活這一切。
【C計劃:滅跡】
這個文件夾裏,是馬場真正的賬本。
詳細記錄了他們如何通過虛報馬匹的飼料費、草料費、醫療費、心理谘詢費,將一筆筆黑錢,洗白成“正常運營成本”,再轉入一個開曼群島的離岸賬戶。
金額之大,讓我心驚肉跳。
而最讓我心膽俱寒的,是最後一個文件。
一份金額高達五千萬美金的人壽保單。
投保人:薑知夏。
受益人:顧言洲。
生效日期:下個月十六號。
他甚至連我“病發”後第二天的死亡保險金都算好了。
我強忍著滔天的恨意和惡心,將所有文件用最快的速度加密備份,分別上傳至三個不同平台的雲服務器。
然後,我給陸鳴發了其中一份。
我剛把U盤放回原處,偽裝好一切。
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顧言洲穿著睡袍,站在門口,眼神狐疑地看著我。
“這麼晚了,在找什麼?”
我的心臟幾乎跳到了嗓子眼。
我扶著額頭,假裝頭暈得站不穩,聲音虛弱。
“我......口渴,想找水喝......”
他走過來,盯著我的眼睛審視了良久,久到我以為他已經發現了什麼。
足足半分鐘後,他才放鬆了警惕,伸手扶住我。
“你看你,病得越來越重了。走吧,我扶你回房休息。”
黑暗中,我躺在他身邊,睜著眼,聽著他平穩的呼吸聲。
嘴角,卻勾起一抹冰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