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律師,這是我們律所聯合市慈善總會,共同舉辦的‘為愛奔跑,罕見病專項基金’慈善晚宴,您作為聯合發起人,一定要出席啊。”
我靠在沙發上,拿著手機,聲音有氣無力回應著我的合夥人。
“放心,我一定會去。”
“可是你的身體......”
“沒關係,我先生會陪我。地點,就定在城郊的私人馬場好了。”
掛了電話,我看向正在旁邊給我削蘋果的顧言洲,臉上露出一個蒼白又依賴的笑容。
“言洲,我們律所辦了個慈善晚宴,為罕見病籌款的。你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撐不下來......”
我拉著他的衣角,眼神誠懇。
“你替我好不好?你作為男主人,代我主持大局。來的都是城裏的名流權貴,對你,對我們家的聲譽,都是絕佳的機會。”
顧言洲的眼睛亮了。
他當然欣然應允。
在他看來,這無疑是他即將全麵接管我所有資源的公開預演。
一個病弱到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妻子,和一個掌控一切的丈夫。
多麼完美的劇本。
晚宴當晚,馬場燈火通明。
顧言洲穿著高定西裝,端著香檳,遊刃有餘地穿梭在賓客之中,享受著所有人的矚目和恭維。
而我,則“病弱”地坐在輪椅上,被助理推著,在角落裏安靜地看著他表演。
晚宴的高嘲,是慈善拍賣環節。
前麵的古董字畫、珠寶首飾,都拍出了不俗的價格。
氣氛熱烈到了頂點。
司儀走上台,聲音高亢。
“接下來,是我們今晚最後一件,也是最神秘、最貴重的拍品!”
聚光燈“唰”地一下,打在了馬場中央。
馬夫牽著一匹神駿非凡的純血馬,緩緩走了出來。
正是顧言洲的愛馬,“驚鴻”。
全場一片嘩然。
顧言洲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他快步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語氣裏是抑製不住的怒火。
“薑知夏,你搞什麼鬼!”
我抬起頭,對他虛弱地笑了笑。
“言洲,別急啊。”
司儀的聲音適時響起:“眾所周知,‘驚鴻’是顧先生的愛馬,價值千萬!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驚鴻’的所有權,登記在‘洲&夏’家庭信托名下!”
“根據信托法規定,作為共同受益人,薑知夏女士,有權提議處置信托資產!”
“尤其,是在‘為家庭成員籌集救命款’這一不可抗辯的理由之下!”
顧言洲的臉色,由紅轉白。
他死死地盯著我。
他終於明白,這是一個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助理推著我,緩緩上了台。
我從司儀手中接過話筒,臉色蒼白,聲音微弱,卻通過音響,清晰地傳遍了整個馬場的每一個角落。
“各位來賓,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和大家見麵。”
“我的父親,三個月前,確診了罕見病。每個月十五萬的藥費,壓在了我們小家庭的身上。但是由於債務原因,我沒能給到父母支持。”
“我今天,站在這裏,不是以一個律師的身份,而是以一個女兒的身份。”
我開始哽咽,眼淚恰到好處地滑落。
“我願意,賭上我的一切,為我的父親,換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我的演講,讓台下,許多人都紅了眼眶。
然後,我轉過輪椅,淚眼婆娑地望向台下,臉色鐵青的顧言洲。
我將話筒,遞向他的方向。
“言洲。”
“我知道,你最愛‘驚鴻’,它就像你的孩子。”
“但你也曾對我說過,任何資產,都有它的價格。”
“現在,你願意為我父親的生命,為這匹代表著愛與希望的‘驚鴻’,定一個價嗎?”
全場的聚光燈,“唰”地一下,全部打在了顧言洲的身上。
上百位名流,幾十家媒體,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一個人身上。
他被我親手架在了道德的烈火上。
進,還是退?
拒絕,他就是那個拋棄病重嶽父、寧願把錢給馬花也不給嶽父治病的冷血偽君子。他苦心經營的“深情精英”人設將一夜崩塌,聲名掃地。
同意,他不僅會失去他最心愛的馬,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最重要的洗錢工具和渠道。
他的資金鏈,會斷。
我看著他額角滲出的冷汗,看著他緊握的拳頭。
然後,我輕聲補上了最後一刀。
“言洲,這筆拍賣的善款,將全部直接進入市慈善總會的監管賬戶,專款專用,每一分錢,都會用在罕見病患者的救助上。”
“大家,都在等你。”
“為愛,定價。”
拍賣師高高舉起了槌子。
“顧先生,請問,‘驚鴻’的起拍價是?”
顧言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